里面是几根白色的软毛。
他不可置信地捻起一根。
熟悉的气息。
这就是他的毛发。
季清鸢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忽悠道:“你未化形时,我们就是朋友。我还救过你,但后来你不见了,我来找你,你现在却说不认识我。”
说着,她脸上还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委屈来。
岑川一愣。
他觉得不对劲,可这的确是他的毛发。
只不过这毛发稍短,像他幼兽时的毛发。
而且他只有被老妖王捡到后的记忆。
之前未化形时的记忆,他丝毫没有。
所以此刻对上季清鸢这话和那如假包换的毛发,他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况且她还说是他的朋友。
岑川抿了抿唇。
他还从来没有朋友。
季清鸢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如同吊了几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有些担忧他会不会信。
半晌,岑川将毛发放了进去,又拉好荷包,还给了她,小声又有些别扭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信了。
季清鸢松了口气,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大方般道:“原谅你啦。”
在青溪堂时,岑川可没少炸毛。
一开始连摸都不给摸,又爱炸毛。
季清鸢干脆将他的毛发收了起来,打算攒起来扎成一个毛球逗逗他玩。
可惜岑川这孩子掉毛少,也没呆到个一年,她收集到的毛发也并不多。
不过现在用来骗他,是相当足够的。
而按时间来推算,白头狮鹫谋反篡位,就在半月后。
如今与岑川相识,一点点熟悉,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况且,没有朋友的岑川,也需要一个朋友。
季清鸢对着他笑了笑。
随即走过去颇为熟稔地拍了拍他:“能够想起我来就好。”
岑川身子有些僵,但出于心虚,还是没躲开他的手。
她刚刚说她救过他。
他还不记得她。
岑川心虚得不敢看她,眼里满是愧疚。
季清鸢则是笑容满面。
岑川这孩子,相当单纯好骗。
季清鸢笑着对他道:“重新认识一次也好,我叫季清鸢,你叫我阿姐就好。”
岑川有些别扭,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阿……阿姐。”
少年耳根攀上些红意,全然不似十年后喊的那般利索顺口。
季清鸢笑眯眯地应了他一声。
她继续问道:“小川要去干嘛?”
岑川低着头应道:“修习,与妖兽对战。”
季清鸢“哦”了一声。
忽然又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双杏仁眼澄澈明净,笑着道:“小川,想不想吃鱼?”
岑川一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季清鸢二话不说,拉起他往来时的小溪奔去。
岑川被她拉着奔跑,他有些呆愣地看着她飞扬的白袍的衣角,像一只展翅蹁跹的灵蝶。
她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长发被微风吹得飘散,哪怕侧脸都能看出她脸上温和的笑意。
被她牵着,跑在这无比熟悉的、走过无数次的森林,哪怕森林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无比熟悉,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感到了许久未体会到的自由和热烈。
连心都跟着跳得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