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先怔下,随即点头应着,
“对对,杜爷爷,钱不着急,家里头的羊千万别卖,还是羊崽子,又卖不了几个钱。
钱的事你别担心,先吃饭,吃饭。”
病床上的憨娃见那油乎乎的肉饼子,小嘴直吧唧,忍不住,
“跃民哥,我……我也想吃饼。”
钟跃民过去道:
“憨娃,你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了,得吃些易消化的流食,等过两天伤口好些了,跃民哥再给你买肉饼子吃好不好?”
憨娃点点头,道:
“跃民哥,那我吃酸汤饺子可以嘛?”
钟跃民和身后的李奎勇、郑桐几人都是笑起,这孩子是一直惦记着这碗酸汤饺子,
道:“好,回头我就给你买,咱敞开肚皮吃。”
把早餐铺买来的一碗米粥,交给蒋碧云,让她来喂憨娃。
离开医院都是上午九点多了,众人又坐着驴板车回去,期间李奎勇去了趟邮电所,把一封信给寄了出去,
收信人是袁军!
回去路上,郑桐忍不住开口,
“杜爷爷,我听说憨娃的亲生母亲是跟着村里的一什么小木匠跑了,这……这事儿是真的嘛?”
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个事,先前都听村里社员说起过,不过各有各说法,也不知到底哪个是真的,不由把目光投向坐板车上,抽着旱烟的杜老汉。
杜老汉“吧嗒,吧嗒”猛嘬两口烟嘴,吐出道烟雾,然后把烟锅子给熄灭了,一口都不能浪费。
重重叹口气,
“唉……都是老汉我没用,孙子跟着我受苦,儿子呢又早早的走了,这事儿得从我那儿说起,
咱陕北这地儿穷啊,是真穷啊,刚来路上,你们也都看到了,到了冬天这时节,这都拖家带口跑去县城要饭的,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有一半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
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去娶婆娘喔,本想着这一辈子就孤身一人,光棍了,也就这样了,
可能老天爷可怜吧,在我48岁那年呢,村里来了个逃荒的女人,饿晕在我家窑洞门口,我给好心救下来,给了人一口吃的,人可能也是感激我,她也没别的地儿去了,我俩就凑合过日子。
来年女人就给我生了个儿子,取个名就叫栓栓。
不过我记得呢,从救女人那天起到栓栓出生,也就八个月左右。”
“这……”
众人听了诧异,郑桐道:“杜爷爷,那……那这也不是你种啊?”
杜老汉语气平淡,
“娃,就我这样的,哪个婆娘愿跟喔,有个女人愿意跟你一块生活,那就得烧高香拜佛了,还讲究个什么。
人啊得知足。
这女人对我不错,生活上对我都照顾得细致,只是这身体啊,可能过去经常挨饿,饿出毛病来了,后来没几年,生病走了。
憨娃他爹呢,跟他母亲一个样,这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从小多病多灾,能吃饭,一个人能顶俩大小伙的饭量,但浑身没劲,那肚皮鼓的厉害,跟怀了个小崽子一样,咱村里的赤脚医生也看不出毛病来,
后来这道都走不了了,常年卧床,就在那会,村里头来了个小木匠,人有些手艺,会打些家具、木柜什么,走南闯北,有些见识,那嘴儿也甜,村里面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爱往人那边凑,
这小木匠在村里待了个把星期就离开了,后来憨娃他娘也就不见了,至于是不是跟这小木匠跑了,我也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