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其他人也起身,一些妇孺赶紧躲入骡车,又忍不住好奇,看着奇怪的三人组合。
带头那个摆明是读书郎,隔壁那个最高,像屠夫,至于说女子那个,心里不禁叹了一声奇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粗壮的女子。
看发型,还是成亲了,和隔壁那个高大个几分相似,分明是一对mǔ_zǐ,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何等粗壮高大呢。
“这位秀才相公,此地属于江悟县,县城被从隔壁紫阳县来的鞑子攻破,县令的头颅挂在城墙外。
先有鞑子无恶不作、奸yín掳掠。后又来了许多流氓,见到东西就抢,抢不了就烧。谁阻挡就杀谁。”说着说着,老者流出浑浊的泪水。
“俺又听到哪个王爷征兵,又听到换了天,消息传得乱七八糟。俺看不对劲,赶紧和家人一起逃出来,”老者抹了抹眼泪,重重叹了一口气。
“请问老人家,将要去哪里呢。”徐秀才听了不是滋味,一直都知道鞑子会打过来,如今证实真的打过来,呼吸都困难。
往后真的要逃荒,可逃去哪里?家在哪里?这一切都未知。
“俺也不知道,就跟着大家走,听说去云州府。”老者不知道该怎么说,前路茫茫,从江悟县逃出来后,就一直跑,跑了多少天,都忘记了,路上灾民四起,大家都往着云州府方向跑,也不知道正确与否。
徐秀才谢过老者,轻声地说:“晚辈谢谢老人家。”又指着老者的衣着,又指着远处的难民。
“老人家,衣服还是换了吧。”徐秀才不再多说什么。自己都看出这家人有点家底,何况别人呢?此时富,代表是待宰的羔羊。
老者谢过徐秀才,拉起众人,赶紧离开,怕多停留一秒,都被山匪捉到。
程顾卿三人,又蹲回草丛中,看着远处逃灾的难民,总不敢相信这一刻是真的。
“秀才哥,现在咋办?”连神经大条的徐老大都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么多逃灾的人呢?全身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很不舒服。
徐秀才摇了摇头,抿着嘴巴,略显苦涩地说:“看来是避开不了,所有一切都印证,鞑子真的来了。”
程顾卿不知道说啥,心里狠狠骂娘,老天爷不公,为啥丢我到这个无电无网络啥都无的鬼地方,俺宁愿996,甚至007上班,也不想来这里。
这次真的要死人了,真正的逃荒了。
听我奶奶讲过,那时候逃荒,逃着逃着,就只剩下一人。吃树叶木头的,吃观音土的,甚至人吃人都有。
又转过头教育我和弟弟,你们现在幸福里,虽然在农村,可以吃饱喝足,有学上,有电有水用。
那时候总是嗤之以鼻,不耐烦奶奶的念念叨叨。
如今恐怕要亲身经历,一种绝望感袭来。
逃荒,真正的来了。人吃人的世界,真正的来了。我们徐家村究竟何去何从呢?
“咱们先回去,村长他们应该着急了。”程顾卿不再多想,兵来土挡,水来土掩,桥到船头自然直,要是真的过不去,也是命。
徐秀才和大傻儿子点了点头,还是回去再商量。
程顾卿把杀猪刀别在后背,徐老大背起徐秀才,三人急速飞奔回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