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侍女接过信封,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瞬间脸色大变,“夫——小姐,你怎能……”
“去办事吧,别废话。”
青衣侍女听出她口吻之间的不耐烦,咬唇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小姐,奴婢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不想说就不要说。”杨伶抬步跨入自己的营帐。
“小姐!”青衣侍女跺了跺脚,似是下了决心,不管不顾撩帘跟了进去。
屋内点了几个炭盆,热意升腾。
青衣侍女不过片刻就满头大汗,她却仿佛习以为常,“小姐,其实自从你连着没了两个孩儿之后,每次与你行房之前,姑爷都……都会先喝避子药!”
杨伶解腰带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脱下满是血污的衣裙,不以为意道,“你既然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奴婢也是无意间见过几次,忍不住追问了姑爷,姑爷说你已经连着坐了两次小月子,西境军营环境不好,他不愿你受苦,想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要孩子。”
“可你一直求子心切,他既怕你喝避子药伤身,更怕你怀上后留不住,又要伤心,这才……奴婢也担心小姐的身子,觉得姑爷言之有理,也就一直帮他瞒着。”
杨伶穿着一身亵衣上了榻,声音漠然,“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青衣侍女忍不住红了眼,“这封信送过去,姑爷会伤心的。”
将厚重的军被裹到身上,杨伶缓缓阖上眼,“我与他夫妻情分已尽。郝岩的那些东西,都拿出去烧了吧。”
青衣侍女难以置信,犹不死心劝道,“小姐,这些奴婢拿去洗一洗就干净了,咱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小公子,全当留个念想吧!”
“既然无缘再见,多思也是无益。烧了吧,走远些烧,设法叫父亲和他身边的人瞧见。”
平静的声音自被中传来,“从今往后,不许你在我面前提起左家人,你家小姐我,不需要弱点。”
青衣侍女攥紧手中布包,满是心疼地凝视着大夏天缩在军被中,只露出几缕青丝的人。
她上前几步,将搁置在桌案前的一瓶药递到她跟前,哽咽道,“还剩一颗药,小姐先用了吧,待会儿烧完东西,奴婢去侯爷营帐前跪着求他赐药,如今战事胶着,小姐于他还有大用,他定会再给的!”
“出去。”
青衣侍女默了默,将药瓶放在她枕边,含泪转身,撩帘而出时,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夜深静谧时分。
厚重的军被下,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杨伶全身颤抖,面目狰狞死死地咬紧牙关,拼命克制着五脏六腑涌出的阵阵恶寒。
冰冻似的手,自始至终哆嗦着攥紧胸口一块菱形玉坠。
夫妻一场。
最后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