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烬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脸皮子薄,倒也没再勉强。
祁烬一出现,众人纷纷行礼,萧桡忍不住急声道,“殿下,天陵急报,西秦见咱们跟北戎对峙,料定东陵无力应战,趁机对西境出兵。”
“偏偏定国侯受伤后交了兵权,皇上又下旨召杨伶将军回京,宣旨的公公刚把安凌军兵符送到副将殷正手中。西秦军就打过来了,谁料,临阵换帅的安凌军军心不稳,几乎成了一盘散沙,被打得连连溃败,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呢?”
祁烬漠然看了神色激动的萧桡一眼,“萧将军是想领着神策军千里驰援占据江南良城的齐王,还是翻山越岭杀上西秦王都,直捣黄龙灭了西秦?”
萧桡一噎,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若都没打算,萧将军在这干着急又有何用?”
西境边城第一关隘是燕云关,燕云关以下,还有一个易守难攻的卞云关,而离卞云关最近的,是齐王所在的江南良城。
也即是说,西秦入侵,首先遭殃的,定是占据江南的齐王和忠勇侯。
见萧桡和一众将领沉默,祁烬方道,“据我所知,现下西秦已经攻破燕云关,直逼良城而去。”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惊愕间,陶绪忍不住问,“那安凌军呢?难道已经......”
全军覆没四个字徘徊在他们脑海,却没有人敢宣之于口。
祁烬环顾众人,面色无波扔下一颗惊雷,“安凌军在西秦十万大军全面攻城的当夜发生哗变。”
“定国侯夫人杨伶当众斩杀传旨的公公,扣押殷正将军及其亲随,夺了兵符后,率领五万安凌军投诚齐王,得其父忠勇侯力荐,继续担任安凌军主帅。”
众将瞳孔骤缩,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眼中看到难以置信。
定国侯夫人杨伶,居然投敌了!
要知道,定国侯为了保她不受忠勇侯谋逆牵连,不惜交出了安凌军兵符!
杨伶如此,怎么对得起定国侯,怎么对得起皇上对她的宽宏和恩典!?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祁烬的声音再次传来。
“翌日,忠勇侯亲率八万江南驻军,加上杨伶麾下五万安凌军,共计十三万大军屯兵卞云关,与不费吹灰之力冲破燕云关的西秦十万大军正式开战,我的探子送出战报的时候,战事焦灼,两军势均力敌,尚未分出胜负。”
突然,房间响起了清脆的掌声。
只见叶轻半眯着的桃花眼慵懒掀开,“如此说来,这位定国侯夫人,倒是当之无愧的巾帼女将。”
陶绪不由拧眉,“叶将军这般夸赞一个叛国投敌的人,不合适吧?”
他扫了左倾颜一眼,“定国侯府大小姐都没开口为她嫂子说话。”
“我倒觉得,叶大将军所言不虚。”
这回开口的,竟是祁烬,“杨伶将军,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不已。
叶轻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向铺在案上的东陵舆图。
他修长的手指停在了燕云关的位置,“杨伶的五万安凌军原是在这里。她的前面是西秦十万大军,后面是忠勇侯的八万江南驻军。若是由殷正领军,忠勇侯必不会率军驰援。”
“也就是说,五万安凌军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难逃覆灭的厄运。”
祁烬肃然接口,“没错。杨伶在临危之际,为保下五万将士,不惜亲手毁去自己一生忠名。她宁可在自己身上烙下投敌叛国的污点印记,也不愿让五万安凌军枉死燕云关。”
“单看这份魄力,即便是本殿,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做得到。”
众将领听他们这么一说,倒也觉得言之有理,目光中多了一份释然,原有的义愤填膺也随之消散。
萧桡冷静了许多,有些迟疑道,“既然西秦跟齐王打起来了,皇上为何还要急召殿下回京?”
不仅如此,由于这次边军损伤惨重,皇帝命神策军留守嘉北关,协助边军戍卫北境边城,还任命叶轻为两军统帅,暂时留守北境。
闻言,祁烬意味深长笑了。
“父皇急召本殿回京,不过是担心齐王战败,西秦趁势东进,殃及其他城池,心中不安罢了。”
众人纷纷颔首。
烬王用兵如神,皇上定然希望他能留在天陵城,说不定在皇上心里,烬王早已是储君的第一人选。
唯有叶轻却一脸讥讽,无声勾唇嗤笑。
他知道,祁烬没有把话说尽。
皇帝召祁烬回京,更是因为如今西秦和齐王开战,东陵大乱,四分五裂已成定势。
他担心自己的好儿子打了胜仗后野心大了,不再愿意回天陵,当一个任他搓圆捏扁的庶出皇子。
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生怕祁烬趁机占据北境,如同齐王一般,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