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闵月哭得喘不过气来,左倾颜犹豫着颤声问道,“母亲,您的脸怎么会......”
闻言,棠贵妃满是疤痕的脸微微一白。
她吁了口气,悠悠道,“当时你大哥二哥接连出事,我心中惊惧,又激愤不已,便想着干脆毁了这张脸,让他这辈子也别想得到我!”
“母亲怎么这么傻,您自毁容貌,不但伤了自己,更会激怒他!”
棠贵妃无奈一笑,“我当时只想着摆脱他,心中也笃定笛师兄接到了信定会前来相助,没想到......”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过你,对吗?”左倾颜双拳紧握,眸底泛出恨意。
棠贵妃无奈点头,“可我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执拗极端的性子。我毁了容貌拼死抗争,反倒激起他势在必得的决心。他将怨恨转嫁到尚在襁褓中的你身上......”
“母亲!原来,您都是为了救我才——”
母亲当初该有多绝望。
自己容貌尽毁,药王谷迟迟没有音讯,拼死生下的孩子又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左倾颜声线紧绷,“他这是逼着你主动求他......”
棠贵妃神态从容温和,“你不必觉得内疚,我生了你,将你带到这个世间,自有责任护你周全。”
“他是不是以此逼迫您答应自废武功,入宫为妃?”她红着眼追问。
棠贵妃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颔首,“这是母亲自己的选择,不怨任何人。”
左倾颜用力抱住她,呜咽出声。
这个寝室都沉浸在难言的悲伤中。
立在门口的祁烬,因武功高绝,避无可避地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
他的面色与平时一样清冷绝伦,唯有那双指骨分明的手,缓缓攥握成拳,发出啪啪的闷响。
左倾颜抹了把眼泪,抑声道,“母亲,你身体还未康复,不能大悲大恸。”
她斟了杯水递到棠贵妃嘴边,伺候她喝下,又扶起闵月,劝道,“月姨,别难过了,如今你们还能重聚,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棠贵妃扯了扯唇角,“是啊,若是被蒋星知道了,又要一顿哭,在可受不了你们。”
闵月的声音犹如卡了浓痰,“不见也罢,我没脸见她。”
“母亲,言归正传,我从月姨膝盖里取出的白玉密钥,到底有何用处,又当如何处置?”
棠贵妃默了默,笑道,“既是到了你手里,那便说明与你有缘。”
她凝着左倾颜,一字一句缓缓道,“当初前朝太子洞悉一切,知道前朝积弊已久,改朝换代已是民心所向,不可违逆。”
“可他又不忍忠心耿耿的慕家自此凋零,便劝说父亲率慕家军投诚先帝,自己则归隐山林。而这把密钥,是他临走前交给父亲的,据说,是开启前朝宝藏的钥匙。”
左倾颜瞳孔骤缩。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种惊天秘闻。
这么说来,殷氏和齐王所说的东西,必然就是这把密钥了!
“所以,殷氏在定国侯府蛰伏多年,不单是为了让定国侯府满门倾覆,更是为了寻找这把钥匙。”
不仅齐王想要,皇帝更想要。
所以殷氏这么多年来,才能将两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左倾颜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殷氏一口咬定她查出了端倪,那岂不是永远没办法将她按死?
恍神之间,只听棠贵妃道,“让烬儿进来吧。”
“是。”左倾颜将地上的面纱拾起,仔细拍了拍,却见棠贵妃摆摆手。
“不必麻烦,以他的武功,咱们的话想必都听清了。”
此言一出,寝室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