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药方不可能有问题!”他走的时候这女子已经无性命之忧,他开的活血化瘀方子是极为普通的药方,几乎不可能出岔子。
他督见虫草的脸色,面色一沉,走到桌前翻查起药渣,不过半刻诧然道,“怎么是生半夏!?我开的明明是普通的半夏!是抓药的人弄错了!”
左倾颜半点也不意外,却道,“可你方子上写的就是半夏。”
小笛大夫闻言怒目圆睁,看着她怒道,“你既懂医术,岂会不知道药方上的半夏指的就是烹制过的半夏,这是约定俗成的话术!”
“可抓药的时候,我并不在这。你身为医者,提醒患者家人不要抓错药,是你应尽之责!”左倾颜冷眼看着他,“可你没有,这才叫人钻了空子,以致我的婢女危在旦夕。”
“这、这我哪知道你们府上的姨娘突然……”
左倾颜不耐烦打断他,“今日若不能抢回她的命,我定要卸了你镇北医馆的招牌!”
“你……”小笛大夫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温润儒雅的眼睛瞪得老大。
听说过定国侯府大小姐骄纵跋扈的传闻,却不想,竟是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左倾颜不理会他变换不定的神色,直接上了床榻,开始给虫草中掌的后背做推拿。
小笛大夫看着这一幕,急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就听左倾颜道,“生半夏的毒性要如何解,你想好了开个方子让凛羽去拿药,然后过来帮我扎针。”
要不是虫草命悬一线,得用推拿和针灸辅以中药三管齐下,她才懒得跟这老八股似的庸医废话。
小笛大夫在镇北医馆人缘极好,何曾被人这般指使过,下意识想甩袖走人。
可想起她说要拆招牌时满是戾气的眼神,又看了看门口凶神恶煞的侍卫,他心里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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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小姐该不会是个半吊子吧,要是真不理她,万一人被她治死了,自己还得背锅,那可就太冤了。
这般想着,小笛大夫凝神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凛羽,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她身边。他修习的是传统中医,善于望闻问切,其实对推拿并不擅长,但行针的话,还是颇有心德的。
他将一块姜片放入虫草口中,拿出随身针包,一边看着左倾颜的动作,一边考虑着该行什么穴位。
“膏盲,肺俞,中府三穴从上到下依次斜刺十五度进针。”她的声音坚定而果决。
小笛大夫心中一震,随即冥神静气,照着她所言一一行针。
刚一做完,耳际再度传来她平静无波的声音。
“左捻九而右捻六。太溪穴进一针,垂直刺入一寸。”
“……”
接下来左倾颜每说出的一个指令,小笛大夫都没有迟疑照做。
渐渐地,虫草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捻着银针满头大汗的小笛大夫整个人看上去却愈发神采奕奕。
一双清润的眸子绽出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光芒。
他满目赞赏地看着左倾颜熟稔的推拿技艺。没想到她一边推拿,还能如此精准道出所需配合的穴位,硬是将奄奄一息的病患从阎王爷手里抢了过来!
她对于穴位这般快速精准的判断,指不定连他父亲都无法做到!
只恨今日不能亲眼见识到她炉火纯青的针灸技艺,若是她愿意到镇北医馆……
他斟酌着道,“大小姐这般技艺,应该到医馆去,才能救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们镇北医馆正好缺一名针师,不知……”
左倾颜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本小姐忙得很,若无事,小笛大夫可以到账房结诊金了。”
“……”
祁烬得到左倾颜的马车在城南山道遇袭的消息,从郊外黑甲卫驻营匆匆赶到定国侯府,看见两人并肩从房内走出来,慌乱的脚步猛地一滞。
夕阳西下,左倾颜垂着眼帘,如扇般的羽睫轻眨,屋内的闷热让她面色浮红,连颈子的染上了粉色。
祁烬皱眉,染了寒霜的戾眸紧盯着笑得惺惺作态的小笛大夫。
这跟烂竹竿似一吹就倒的玩意儿,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