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元昶坐着没动,“吃你的吧!我早吃过了。”
“看来吃得不少,”燕九少爷淡淡地从旁边飘过来一句,“鸡尖补多了所以屁股沉么。”
鸡尖就是鸡屁股,吃哪儿补哪儿……嫌元昶坐着不走呢。
“……”元昶僵着脸站起身来,目光投向燕七,却见那货怂得只管低着头假装夹菜吃,这叫一个恨胖不成钢,再看向燕九,人压根儿不瞧他,垂着眼皮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儿超脱物外。
元昶眉峰动了动,一步一步走到燕九少爷面前,忽而一伸手,盖到了他的脑瓜子顶上,像爱抚小朋友似地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道:“你也多吃些,个儿头都不见长。”说罢冲着小朋友呲牙一笑,转身走了。
——炸了炸了炸了,燕七惊悚地看着她家燕小九额角那根暴跳得岌岌可危的小青筋儿,十分确信元昶那货就要倒大霉了,怎么就敢惹她家这位嘴毒腹黑的大大啊!还把人家当成小朋友,还笑话人家长不高——燕小九最怕自己长不高了知道吗!
“如果你也不反对,”燕九少爷慢慢抬起眼皮,声音却是平淡,“那么我同意他成为我的姐夫。”
燕七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这是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元昶了吗?夺大恨哪这是!连亲姐都被毫不犹豫地卖出去了吗……
“三思啊亲,请收回这个差评,万事好商量。”燕七嘴里像是含了十个柯无苦,“好了我们严肃点说些正经事,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啊?”
“我要晚一些再回,”燕九少爷没有拆穿他姐转移话题的意图,“玉华城战后需要重整,大伯想要让我全权负责统筹。”
“哇,真的可以吗?”燕七双手交握胸前,表示自己此刻在做“星星眼”的表情。
“去年在塞北时重建风屠城,大伯从头到尾让我在旁跟着学习,”燕九少爷没理会这人的面瘫脸,“如今玉华城的重整也大同小异,却还比风屠城时要简单得多,大伯的意思是让我正好趁此机会学以致用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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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机会难得,要加油喔。”燕七欣慰地看着他,“真是长大了啊。”
燕九少爷额筋又跳:确定你不是在给元昶背后下刀子么?又提起什么“长大”、“长高”。
“那么说大伯也会留下来?”蔫儿坏的这位已经问下一问题了。
“会。”燕九少爷极力容忍着道。
“那我也留下来吧。”燕七道,“爹也不能早走呢。”
听见这话,燕九少爷忽而面色一滞,转而恢复如常,却早已被燕七敏锐地看到了:“怎么了?爹有什么事?”
“没什么,”燕九少爷垂了眸子,声音既慢又沉,“爹受了不少伤,军医给他包扎时,我就在旁边打下手。”
“所以?”燕七看着他。
“所以,”燕九少爷缓缓抬起眸子,对上燕七的目光,“我取到了他的血。”
“……”燕七轻叹,“你这孩子,不是说过了么,滴血认亲是不准的。”
“十成十不准么?”燕九少爷道。
“这个不能保证。”燕七如实道。
“所以还是有可能的不是么,”燕九少爷沉沉地看着她,“我和他的血,不相溶。”
“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燕七问他。
燕九少爷摊摊手:“我无意改变现状。”
“而你只需要真相。”燕七接了话道。
“是的。”燕九少爷笑笑,“所以你大可放心,我还是会把他当爹,也会给他养老。”
“……爹会感动哭的。”燕七开始扒拉饭。
“涂弥当真让爹射死了?”燕九少爷问。
“是啊。”燕七道。
“尸体呢?”又问。
“尘归尘土归土了吧。”燕七道。
“我看到元昶埋了角红衣碎片在那边的空地里,并且做了个无名冢,还磕了头。”燕九少爷道。
“重情义是好品质。”燕七道。
……
暴雨过后,细雨又连绵了几日方才收尾,天空终于见了晴,只是树上叶子被雨冲刷得一片不剩,晨风里已经可以嗅到初冬的气息。
除了燕七,姓燕的们都很忙,燕子恪带着燕九少爷入驻了玉华城,奉旨暂时主持恢复城中正常生活秩序的工作,新的相关官员还在赴任途中,要到交接完毕,燕子恪才能回京复旨。
燕子忱则在忙军中事宜,大军已经开始分批回京了,剩下的一部分协助进行城中的清理工作,燕子忱也要留下带队,倒是把燕七叫到身边,道:“你先随军回去,家里还在担心,虽然你大伯早先让人带了口信回去报了平安,到底不比见到你本人让人放心,况战后最危险的事是感染,你腿上带着伤,不宜在此多留。”
燕七应了,道:“爹你的伤也要多加小心,早些回去。”
结果元昶也要跟着回去,理由是“综武赛再耽误锦绣今年就没戏了”,对此武珽也表示赞成,于是元昶武珽萧宸崔晞的新f4组合外带着燕七就跟着先行军一起回京了。
踏入京都大门的一刹,大家忽然有种隔世为人之感,那场大战似乎让这些参与其中之人与着世人有了一种奇怪的隔阂,世人还是世人,年月分秒,柴米油盐,可他们却好像已不再是他们,桑田沧海,宇宙洪荒。
忍不住想要叹息一声,不知是为了赞美重回人间的美好,还是唏嘘告别了战场的豪情。
“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吧。”武珽笑着和大家道。
“好的,遛鸟下棋儿打太极,哥儿几个走起来!”燕七道。
“……”
“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吧。”武珽道。
“那么我们应该?”燕七虚心请教。
“读书,骑射,玩综武,”武珽笑,“这才是年轻人的锦绣年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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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