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个家具我在我那西厢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摆进去了,找了两个人住里头,都是日常饭量不大的,且试上一阵子看看。”
“好。”
“你又比前几日瘦了些。”
“是吧,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没走好人就轻盈地上天了呢。”
“呵呵呵。”
“高医师还给你开着药呢吗?”
“还开着,不过药量减了不少,主要靠食疗。”
“嗯,食补胜药补,明儿我带自己做的青卷去给你吃,羊肉也是温补的东西。”
说着话的功夫,女孩子们已经练完一场腾出了场地,武长戈过来给男生们分组,几个主力带着几个替补,一共分为两组,因着另半边场地是后天东溪队的阵地,这会子用油布围挡遮得严严实实,怕是又有新的机关布置进去了,锦绣的队员们只能在自己阵地这半边打练习赛,因还沿用着崔晞设计的树杈阵,阵地里头施展不开,主要就都集中在楚河汉界处进行对抗了。
武珽、燕七、萧宸和另外两个主力被分作了一队,余下的在另一队,比赛才刚开始,那一队的郑显仁远远便是一箭,直奔着萧宸心口而来,双方队员见状齐齐一阵兴奋——戏来了!
郑显仁原就是骑射社的主力队员,某次发挥得好还拿到过全京骑射比赛个人前三甲的成绩,人虽然不讨喜,箭法实力却是过硬的,这一箭又是为了给这不识趣儿的新人一个下马威,压根儿就没留力,四十斤的重弓,拉了满弦,呼啸着就到了跟前。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新人,郑显仁这一箭,队里头能避过的大概也就是武珽和元昶了,何况就算人二位不避不闪,也能用武器挡开,你这新人呢?拿什么挡?软遢遢的鞭子吗?呵呵,别搞笑了,你当这是武侠话本啊……靠!这特么难道就是武侠话本?!刚才这是——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郑显仁这一箭飚到了萧宸跟前,又眼睁睁地看着萧宸手向腰上一摁,那缠在腰上的东西一晃就到了他手上,紧接着众人眼前就是一花,一道凌厉无比的鞭影挥过,“啪”地半空一声响,那鞭梢竟神乎其技准而又准地卷住了疾射而至的利箭,再接着就见萧宸手中的鞭柄挽了个花儿,抖腕一甩,鞭梢张开,那箭尖被带得调转了方向,直接向着郑显仁甩了回去!
郑显仁压根儿没料到自己的箭竟然能被对方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截下来,一愣神的功夫那箭已经飞了回来,虽不及用弓射出来的迅猛,可也着实攻了他个反应未及,“噗”地一声正中心口——练习时候不带人造血,虽然没有见红,却也是个实实着着的五分,郑显仁上场也就来得及放出一箭,转瞬间便遭反噬,瞬杀离场!
“漂亮!”武珽不吝夸奖,众人还在惊讶中,他已经冲到了最前头,再厉害的新人也拖慢不了他向前冲的脚步,何况厉害的新人他又不是头一回见着,喏,身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小胖的丫头不就是一个?
双方队员终于在楚河汉界的中部相遇,于是老队员们终于见识到了这位新人的厉害,那一条鞭子抡起来,时而迅猛时而柔韧,时而凌厉时而绵劲,原本软遢遢的东西到了这位的手上竟似被充实了筋骨血脉,活脱脱地被他舞了一条灵龙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眼中处处都是鞭影,夹着令人生畏的破风之声,刚柔兼俱千变万化,能硬能软能远能近,最难得的是混战之中还能做到不伤及队友,这是何等的手感和控制力!这是何等的娴熟和准确度!
鞭子虽不能似箭或剑这类尖锐坚硬的武器可一下子戳得对手见血,但却能大面积的扰乱对手的动作和阵型,给己方队员创造出无限多的击杀对手的机会,于是这一次的训练赛只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郑显仁那一队输得都快掉了裤子。
“行啊萧兄弟,这一手鞭法可真是出神入化!”
“你这鞭子练了多少年?”
“回头得空了咱们切磋切磋啊!”
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同萧宸说着话,男人的圈子其实很好融入,只要你有真本事,你就能被得到认可和接纳。
郑显仁黑着一张脸不肯近前,越看萧宸那张淡淡然的脸越觉得这小子装相,他也听得了消息,这个萧宸如今转学进了锦绣,武长戈先就让他进了综武和骑射社,重阳节一过完他也就要去骑射社报道了,到时候无异于又添了个竞争对手——人可是后羿大赛的亚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儿被这个新来的伤了面子,明儿两人又要在骑射社里竞争,郑显仁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掂量了掂量自己的箭技,却没有能战胜对手的把握,哪怕是箭神的徒弟元昶,后羿会上也只是险胜这人,想要找回这一场来,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娘的!怎么到处都有这么讨厌的人!郑显仁恨得牙痒,他的奋斗经历并不是一帆风顺,每日里风雨无阻的苦练箭技,直到第三年上才被选入了综武队,刚刚得意起来就和姓燕的那丫头不对付,结果惹到了元昶,平白输了场比赛让人耻笑了好一阵子。好容易这事渐渐被人遗忘,那姓燕的丫头却又成了综武队的主力炮,几场比赛发挥出色,把他这个炮衬得毫无光彩,如今终于元昶滚去边疆了,却又来了个萧宸!上来就让他在队友面前折了面子,这口气是怎么也不想咽下!
郑显仁立在旁边冷冷盯着队友们围着那萧宸说话,脸色阴晴不定,一错眼看见了在那里拾箭的燕七,忽然就有了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宫里的迎霜宴由晌午开始,到了下午申时末方才散了,燕七进大门的时候正碰见从马背上往下出溜的燕子恪,瞧着是喝多了,眉眼间带着醺然,先冲燕七招手,然后扭头叫一枝:“就绿牡丹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枝倒是听懂了,皇上一共赏了主子两盆御贡珍菊,一盆帅旗一盆绿牡丹,全在他怀里抱着,闻言上前两步,把左臂弯里的绿牡丹凑到主子跟前儿,见这人竹节似的手指伸过来,想都没想就把这皇上都舍不得拿手碰一碰的菊中珍品给掐了。
“安安,来。”摧花恶魔把侄女拎到面前,醉眼迷离地端详了老半天,好容易找准了坐标,腕儿一抖就给人簪上了,“去玩儿吧。”
燕七头上顶着快跟她脑袋一般大的大菊花就把燕子恪搀进了门,转头问一枝:“大伯怎喝了这么多?”
“老爷和武大人们坐了一桌。”一枝简单介绍了一句。
重点在那个“们”字上——武玥十几个叔,除了几个在外头带兵的,剩下的加上她爹,一个比一个能喝,但凡饮宴聚餐,没人敢和这一伙子往一桌上坐,那绝对是不喝你个胃出血脑下垂不肯罢休的路子,燕子恪虽和武家人交情不错,喝酒的时候也不会主动上赶着找虐,这次却不知何故就把自己扔酒鬼坑里去了。
一路扶着去了半缘居,放到古梅树干雕的小榻上,让四枝泡了葛花茶来解酒,待一枝和四枝退下去,房里剩了伯侄俩,燕子恪微饧着眼,吐字却是清晰:“乌犁人联合了山戎、鞍靼、骨貊三大部族近逼固龙关,北塞不日便要开战,我已向皇上荐了武家兄弟带兵前往增援子忱,节一过便要启程,你可有话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