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张家兄弟,皆铁骑军左厢军士。”
……
邵树德推开亲兵,走到几人身前,笑问道:“某倒是来了个好地方,村中竟住了如许多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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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大帅阅兵,远远地看不真切,今日算是见到真人了。”
“某当兵十余年了,还从未见过哪个大帅元日不在家饮宴的。”
“大帅才知俺们武夫的苦楚,那住在深宫里的皇帝懂个屁!”
“当兵十余年之久?”邵树德一听也很惊讶,问道:“何时入的衙军?”
“大帅还在河东时便入了。某河阳军的,怀州武陟县人士。在代州时,李侃那厮宰了苏弘珍,让大帅暂慑河阳军,俺便跟了大帅。”说罢,此人还看了看身旁几个同袍,这份资历,确实让众人有些惭愧,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
“代州老人了,一路走来不容易。”邵树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新衣不错。看你日子过得好,某便放心了。昔日与尔等相约要共富贵,某不敢忘。”
“只有大帅把俺们当人看。吾家大郎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咱们父子一起为大帅出征。”
“走,一起在村里转转。”今日冷是冷了点,但阳光不错,邵树德突然起了四处走走的兴致。
临走之前,他看了看黄四郎家的厨房。里面做的都是传统新年食品,鸡丝、鸡蛋、馄饨、胶牙饧等等,羊肉自然也有。能维持这种生活,很好。
让李仁辅给李氏留下几匹绢后,邵树德便出了院门,走在了乡间的土路上。
土路外是大片灰色的原野,几只羊站在田埂边,无精打采地嚼吃着干枯的野草。
北风吹起,河岸边光秃秃的小树随风起舞。
林边小路上,一辆马车载着欢声笑语逐渐远去。归家的新妇坐在车上,似有些害羞,不知道回娘家后遇到小时的玩伴,会被她们问及什么羞人的问题。
阳光洒在原野上。
邵树德当先而走,身边簇拥着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新衣的武夫,他们高声谈笑,神采飞扬。
这队伍,别人拉不走!
回到家中后,已经是午后了。
“正旦也到外面乱蹿,就不能好好在家中歇着么?别个当大帅的,咋没你这么忙?”折芳霭迎上前来,一边帮邵树德解戎服,一边抱怨。
“安享富贵,哪有那么容易。我先得安抚好数万将士,让他们吃好喝好心情好,然后让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下去,这才敢享乐。”邵树德坐到了椅子上,问道:“吾儿呢?”
“在井边投豆子呢,有侍女看着。一会还要祭祖,还要驱鼠、照虫灾、嫁树,一堆事,别再跑了。”
“某去逗弄小儿,贤妻先忙。”邵树德赶紧起身,再不走,耳边要生茧。
玉娘正坐在院子里造华胜,见邵树德过来,忙拿起一块,问道:“好看吗?”
“没你人好看。”见四周无人,邵树德将赵玉一把抱入怀中,在翘臀上使劲捏了几把,道:“最近跟黄推官学了点格律,做了首诗,晚上给你点评点评。”
赵玉无声地笑了,眼睛眨了眨:“好……”
正打算再逞一番手足之欲,突厥少女哥舒氏走了进来,轻声道:“大王,前院有听望司的人过来。他说大王吩咐的,急件无论何时都要立送。”
“把任遇吉撤职了……”
“啊……”哥舒氏一脸茫然。
邵树德叹了口气,捏了捏少女白嫩的脸,道:“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吧。”
到了前院后,听望司的小使正在那等着,毕恭毕敬地将一份急件交到邵树德手上。
邵树德让人赏了他一缗钱,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过年给领导送公函,一般来说不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有意外之喜,尤其是当你遇到通情达理的上司时。
邵树德拆开急件看了会,就将其放下了。
杨复恭召诸葛爽入朝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邵树德笑了笑,杨某人现在也很惶恐吧。要追究“离间君臣”的责任呢,根本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镇内的军心士气,还是可用的!
过了春社节,大军云集夏州,动员完毕后,就全军南下。现在,就等朱玫那边的回应了。
铁林军、铁骑军、振武军、义从军、豹骑都,这五部两三万人肯定要出动的。武威军、定远军留守灵夏,至于天柱军——邵树德本想把他们派往凉州,但那边还没回应,他又有些犹豫了,此番还是先跟着自己出征吧。
这便是三万三千人了。阴山蕃部出兵六千,横山蕃部同样出六千人补入义从军,河西党项再调三千人,全军四万八千人,战兵超过两万五千。
还好,这次灵夏方面不用出动夫子随军了。到了关中后,轻车熟路,派捐、派粮、派役。若是还由灵夏诸州负担这些东西,他是万万不敢出动几近五万人的。
人穷志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