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打算在柘珍驿停留,大军继续南行30里,在银州开光县外扎营。
银州的历史不长,理所为儒林县,本朝才设立。前秦时叫骢马城,氐语“骢马”为“乞银”之意,故名银州。从开光县往西南直行百里,是银州真乡县,再往西南百里,便是儒林县了,皆有大道相通。
抵达银州城外时已是八月初六。闻新任绥州刺史邵树德率大军过境,银州关、鱼河堡镇将裴商特来相见。
裴商是个老将了,大概五十多岁,满头白发,见到邵树德率三千余军士上任时颇为惊讶,便道:“此为节帅赴任乎?”
“老将军玩笑了。”邵树德拱手道:“铁林都随我征战河东两年,相约共富贵,邵某当然要带着,便如吾之手足也。”
“真是奇了。”裴商也笑了,道:“诸葛大帅带数千洛阳军士赴任,而今邵刺史亦带三千军士至州,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奇也。”
“诸葛大帅?”邵树德心中一跳,疑惑道。
“邵刺史不知?”裴商道:“朝廷诏前代北北面行营招讨副使诸葛爽为夏绥银宥节度使,吴师泰仍任振武麟胜节度使,李元礼则奉旨入朝。”
“这却不知。”邵树德的嘴角微微翘起。没想到啊没想到,代北相识一场,如今又在夏绥共事,和诸葛爽还真是有缘呢。
“哈哈,不知也无妨。”裴商笑道:“邵刺史年少有为,老夫一见便是欣喜,不如一起喝上两杯。”
“夏绥丘监军的车驾还在后面,待我通报一声。”邵树德回道。
“监军亦在?”裴商脸色一整,道:“那是要好好置酒了,通儿,速速回城办理。”
“是,阿爷。”裴商身后一名小将应道,随后便带了数骑,奔回银州去了。
丘维道一会便来见礼了:“裴老将军宝刀未老啊。”
“监军从丰州至河东,忠于王事,裴某闻之,感佩不已。不如一起回城,边吃边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很快便入了银州。临走前,邵树德嘱咐李延龄、卢怀忠二人临时统带铁林都,在城外扎营。银州方面也很够意思,还派人给将士们送了不少酒水、粮食和马料过来——都是人情啊,以后还得还。
“邵刺史如此有为,不知年岁几何?”才喝了两杯,裴商的脸色就变得通红,问起话来也不再遮遮掩掩。
“今年刚满二十二。”
“可曾娶妻?”
“不曾。”
丘维道在一旁听了心里暗哂。这帮子军头,整日里想的便是如何互相联姻,巩固地位,他见得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邵树德也确实到了婚嫁的年龄,22岁,便已是一州刺史,坐拥三千兵马,这要不被各个土霸王抢破头才怪呢。
“老夫有一女,年方十二,与邵刺史正好般配。邵刺史若有意,不妨见见?”
邵树德闻言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来。差了十岁,还说“般配”?
他当然明白裴商的意思,通过联姻加深关系,守望互助嘛。但委实是——太夸张了啊!
邵树德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听丘维道在一旁说道:“邵刺史年少有为,本使亦已为其在京中寻了一门好亲事,就不劳裴将军费神了。”
邵树德闻言愕然,丘维道使眼色令其稍安勿躁,裴商则一脸遗憾。诸子不成器,无法令众军信服,这可怎么办哟,难道招婿,然后委以大权?唉,女婿终究不如儿子,伤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