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沈清玦无奈,简直怕了她这雷厉风行的性格。
“皇叔年纪大了,你且等皇叔缓一缓再说,可好?”
苏黛双手抱臂,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一声轻‘呵’。
这声轻嘲入耳,沈清玦太阳穴跳了跳。
他看着苏黛那双总是上扬着,带了几分高傲意味的狐眸,隐约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嘲讽。
这丫头——
沈清玦抿了口茶,清茶入喉,滋润了生疼的嗓子。
他问:“殿下难道没看出什么?”
在马车摇摇晃晃中,苏黛懒懒阖着眼,“皇叔真好笑,我可是帝都人尽皆知的草包,能看出什么?”
草包?
沈清玦笑得意味深长,他可不那么觉得。
不过既然苏黛非要继续装,那他也不拆穿,“那依殿下看,宫宴上这场有预谋的刺杀中,谁获利最大?”
那自然是还躺在皇宫生死不知,重获皇帝信任的——
“秦景洲。”
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清玦就知道她心中早如明镜,他颔首,“殿下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对于他拍马屁的行为,苏黛懒懒掀起眼睫,赏给他个敷衍的眼神。
沈清玦无奈地笑,自己都没发现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宠溺,“其实他受益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大,你发现了么?死在这场宫宴中的大臣。”
秦景洲也是豁得出去,这批死士不知培养了多久,个个武艺高超,却被尽数击杀在宴会上。
他赔上一批精心培养的死士,又赌上自己的命。
好在,逆风翻盘,重新获得皇帝信任!
沈清玦道:“死的那些个大臣,有与他不对付的,有已经站了各大皇子阵营的,唯独自己人——全身而退。”
苏黛用鼻音‘嗯’了两声算作回应。
沈清玦看着她这副懒懒的模样就觉得手痒痒的,想摸脑袋。
顿了两息,他不无担忧道:“他布下此局,已取得皇上信任,往后你若再想对付他——”
“嗤,我为何要对付他?”
闻言,苏黛好像恢复了点精神,只是身子还没骨头似地歪着,“皇叔说得都对,却也不对,”她点了点殷红的唇瓣,笑得高深莫测,“你忘了算上位者的心。”
话音落,两人目光隔空相碰。
沈清玦被勾得心脏再次重重一跳,唇角缓缓扯开一抹真心实意赞许的笑。
“殿下是真的聪明。”
无需明说,只用一个眼神,一切便在不言之中了。
路程仿佛很长,随着谈话结束,马车里也安静下去。
熬了一夜的苏黛有些撑不住,靠在铺了柔软垫子的马车里,眼睫忽闪了几下,慢慢地、慢慢地垂下,睡着了……
这时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女子靠在一侧的身子晃了晃,径直朝没有防护的地方倒去。
沈清玦一惊,反应过来时,大掌已迅速托住苏黛的脑袋,人也坐了过去,轻轻让她靠在了自己臂膀上。
独属于苏黛的气息在布置奢华的车厢内蔓延,勾在女子腰间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本来虚虚扶着,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落实。
睡着时的苏黛很安静,呼吸平缓,乖得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继觉得苏黛可爱后,沈清玦又觉得她也可以很乖——
察觉到自己越发跑偏的念头,沈清玦自嘲一笑。哪怕身体很疲倦,呼吸间就连胸膛内都在生疼,但他依旧眉眼平静坐姿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