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声响彻在耳,凛冽的风鼓动着大氅,清淡令人心安的药香味道将苏黛裹得密不透风。
她好像不需要看,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要乖乖坐着,自然有人愿意带她逃离这一切——
公主府到了。
“皇叔——”
见男人送她回来便打算离开,苏黛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固执地瞪着眼,却不知自己眼尾微红,凶巴巴的表情却起了反效果,像只炸了毛的稚嫩狐狸,自以为凶悍地挥着小爪子,实际外强中干。
“皇叔又帮我了,不是都承认讨厌我了么?”
沈清玦垂眸看着苏黛,身上总是有种云淡风轻,游离于世间的清冷感。
但眼前女子,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破例。
“嗯,又帮你了。”他启唇,语气温和。
苏黛固执问:“理由?难道皇叔就不怕引起忌惮?”
她黑眸亮亮的,灼灼盯着他。
听到这句,沈清玦心里好像都明快了。
果然——
“早就如此,多一些,或是少一些,又何妨?”
难道皇帝就不想杀他?只怕比起当初的苏元帅,只多不少。
“所以,”沈清玦像是看什么珍稀宝物般,嗓音温和带有蛊惑性,“殿下成功了,本王现在不讨厌你了。相反,本王开始好奇——”
好奇她,能走到哪一步。
公主府门前有一株参天古树,光穿过冬日密密麻麻的枝丫,有斑驳的光倒映在两人身上。苏黛仰起那张无论何时看,都会令人感到惊艳的小脸,眼睛弯了起来。
自红唇中吐出的话,似蛊惑,又像诅咒。
“皇叔,你完了。”
说罢,她果断松手,转身进了公主府。
沈清玦望着公主府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女子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
低喃着重复,“我完了?”
他不知道,对一个人好奇,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有些人,是罂·粟,轻易沾染不得。
-
短短一日,帝都风向开始逆转。
一处小酒馆内,人三三两两围成一桌。
有名身材矮小瘦弱像猴子的男子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小声开口:“昨日的事你们可都听说了?那些个强抢男子的事,竟都不是长公主下的令!是那第一才女宋雪芜自作主张,为了讨好长公主做出来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但依我看,这事约莫是假的。”
“如何作假?”瘦小男子闻言瞪眼,“那宋雪芜都被关进大牢了!啧啧啧,真想不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哈哈,”这边的风向,很快便吸引了茶馆其余人的注意,三三两两围过来,闻言有人大笑着道:“这你就不知了吧?殿下她备受宠爱,金银财宝大把的人愿意捧着讨好她。不想个新奇的点子,如何能从殿下眼中脱颖而出?”
众人恍然大悟。
不由感慨,“这么一想,殿下也是倒霉,无端给人背了黑锅。”
“是啊,听说那宋雪芜演戏比梨园的戏子还好!当日要以死明志,殿下让人不许阻拦,命她去撞,她便开始装晕。可真死到临头,立马便不装了!听说啊,还尿了一地……”
……
小茶馆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没人注意到,瘦小男子默不作声退出小茶馆,很快隐入人群溜了。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