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远方凝神注视着画卷的时候,柳娟同样被画卷吸引着,两个人终于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觉察出那几幅画似乎暗示着什么,隐隐约约和自己有着什么联系。然而看那古卷画轴,少说也有就几千年了,那时候自己还根本没有出生,怎么会扯上联系呢,真是奇怪。
两个人越看越觉得诡异,移开视线,瞭了一圈祠堂,除了供品就是神位,没有一点让人感到轻松的东西,昏暗的空间内唯有烛光在微微摇动,柳娟懒得再呆下去了,轻声道:“走吧。”程远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两个人飘出了祠堂,划入了月空,阵阵习风送来,携着各种花香,两人顿时感到一阵轻松。程远方伸伸虚无的腰肢问道:“娟姐到底想做什么?刚才为什么带我进祠堂。”
“找名单。”柳娟轻轻的道。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秋波闪闪的看着程远方。看着那汪清泉,程远方终于明白了,笑道:“你担心柳长老和玉长老徇私?”柳娟没回答,点了一下头。然后快速俯身,朝竟花堂方向飘去,程远方紧紧跟上。身后流动的月光下,摇曳的杨柳掩映中,天涯小筑看不到一丝光亮。应该都睡熟了吧,程远方猜测着,残忍的河祭一定很让他们非常震撼,不忍在记忆中留下苦涩的痕迹,所以早早睡下了。说句实在话,程远方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漂亮的竟花大赛非要弄出河祭这样残忍的事,真是令人想不通,暗暗叹息了一声。
就在两个人元神钻进竟花堂的那一瞬,天涯小筑的大门后闪出一团鬼绿的烟云,四周伸缩了几下,黑暗中凝成一个狰狞的面孔,那面孔上射出两道阴森的深绿寒光,几声冷嘲之后又无声无息的隐入了大门后。
柳娟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生怕两位长老发觉,听爹爹说两位长老是懂仙道的,鬼妖魅神都怕他们的。自己和远方正在元神出游,深夜闯入竟花堂,那可是天大的禁忌,若被他们发现了,小命那就算交代了,所以每移动一点都很小心。不过柳娟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两位长老根本不在,竟花堂宽敞的大厅里没有一个人影,柳娟脸上顿时浮出了笑意。四下望了望,径直飘向前方一个紫木案几旁。程远方看到柳娟大着胆子停在了那里,知道没什么危险,快速来到了近前。两人在案几上看到一叠纸张,纸张上压着一方虎骨镇尺。轻轻移开镇尺,将纸张拿在手中翻开,两个人立刻兴奋的哇了一声。借着烛光,眼前纸张上赫然写着“第三千届竟花大赛参赛名单”,审视着娟秀清爽的楷书字迹,两人飞快的浏览者,终于在第三页上柳娟找到了爹爹的名字。柳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嘴角一丝满足。暗道,还算公平,名字的书写没分什么嫡系庶族的。整理好书页,柳娟准备离去,但目光偶然瞥到案几抽屉缝里露着一叠写着同样楷书的纸张。一时好奇,不由自主的拉开抽屉,取出纸张看了起来,一共二十三张纸,一千二百零五个名字,那些名字中没有一个是庶族的。柳娟顿时怒从心起,身体微微颤抖,气愤的道:“真是明一套,暗一套,每年都表面说爹爹的花儿一定榜首无疑,可比赛之后竟然连前几名都进不了。一定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嫡系传人在搞鬼!”柳娟看完,冷笑着。
程远方看到柳娟的表情有些不对,接过名单看了一阵,略一沉吟道:“娟姐先不要急,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名单是做什么的,仅凭这些名字,也无法断定。”听程远方这么一说,柳娟一想也是,现在还没比赛呢,仅凭这些名字也说明不了什么。也罢,等比完赛时,看情况在和它们算账。于是,脸上怒容平和下来,淡然道:“也许吧。”转身向来的方向飘去,程远方赶紧将纸张重新放好,跟着离开了。
目送两个孩子的离去,远远如山卷宗之后闪出两个身影,都默默叹息着。良久沉默后,玉舞看着刚才柳娟两人翻阅的那叠纸,幽怨的道:“三哥,这要做好吗?”
柳叶青看着玉舞憔悴的面容,又留恋的环望了一会儿竟花堂四周三千年来一册册记载竟花盛事的卷宗,眼中湿意的道:“护陵是我们五姓仙侯嫡系传人的责任和宿命,为之赴汤蹈火,甚至赔上性命都是理所当然。但那些庶族子弟,最近一些年外迁来的住户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成为灾难的牺牲品。”说完,柳叶青老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几千年来,在这龙云山下,世世代代与世无争的生活着,平平静静的,多好啊。清晨哥五个倾天河岸观天抚琴,醉酒千昏,柳叶破雾,飘星寒剑,紫绫飘飘······这一切都随着大哥二哥的离去不再有了,永远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