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眼睁睁地看着牧层霄眼里的炙热瞬间褪去,神情逐渐变得清明,只是从脸到脖子仍旧红得可怕——这次倒不是被热的,是被羞的。毫无疑问,倘若此地现在有一个地缝,牧层霄应该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了。
田芳芳和门冬见状,立刻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去看别的地方。田芳芳轻咳两声:“这藏宝地说是藏宝地,除了一棵会给人埋坑的树啥也没有。我看叫藏尸地差不多,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这剑冢附近有不少修士遗落的东西,咱翻翻,有什么乾坤袋的都收走,万一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
他惯来不爱走空,说到此处,立刻就行动起来。也不顾那剑冢中骸骨的可怕,兀自在其中翻找起来,边翻边道:“诸位同修,可不是我老田不厚道,实在是你们这些宝贝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倒不如让我带回去物尽其用。你放心,我们太焱派也不是不干人事之人,我们走之前,一定将你们尸骨入土为安。”
簪星:“......”
这还不叫不干人事?
他这么一找,门冬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这些修士遗落的乾坤袋中,或许有罕见的灵草一类,一行人出来历练,总要有些收获。
孟盈没有动弹,当然,对于她来说,也没有必要做出在骸骨中翻乾坤袋的事。而她的身侧,牧层霄坐得僵硬,虽然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但隔着老远簪星也能感觉到他的尴尬。这位原来风光无限的主角,本该是此行最大的收获者,如今却如犯了错的小孩,老老实实靠墙坐着,羞愧得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簪星正看牧层霄有些好笑,冷不防耳边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有这么好看?要不要我放你下来看?”
簪星猛地回神。
她因掌心的花朵印记剧痛,刚又与牧层霄对峙,身体着实虚弱,此刻被顾白婴横抱起来。只不过虽是怜香惜玉的动作,由他做起来总有几分简单粗暴。这少年脸色并不好看,一张俊脸绷得很紧,活像谁欠了他的灵石没还。
弥弥在这吵闹声中醒了,银琅狮翻了个身,慢悠悠地甩了甩尾巴,下一刻,双眼放光地冲向骸骨堆,并在里面欢欢喜喜地打了一个滚。
簪星倒吸一口凉气,这猫不能要了。
她艰难地移开目光,不想看那糟心的画面,转头问顾白婴:“师叔,你不去里面翻翻吗?”
她本意是委婉地暗示顾白婴将自己放下来,这么抱着她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想来顾白婴应当不怎么高兴。谁知顾白婴瞥了她一眼,反问她道:“那你怎么不去?”
簪星语塞。
她怎么能去?如今她将无忧剑也拔出来了,和牧层霄一同掉进了圣树的灵域,不仅没受留欢草的影响,还打伤了牧层霄。这种种行为,对“天道”而言,可谓是叛逆至极。想想,将一个呼风唤雨站在九霄之颠的男人变成了坐在角落里认真认错的师弟,这剧情恐怕是看完原着的人来了都无法剧透,可想而知“天道”对她的愤怒了。
要是再在这骸骨堆中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机缘,簪星毫不怀疑手中那朵花会立刻破土而出。
思来想去,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为好。
“我最大的收获已经有了呀。”簪星一脸诚恳地望着他:“什么灵宝不灵宝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圣树果实,师叔,你的灵脉有救了。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她目光盈盈,言辞认真,仿佛真如她说的那样,将顾白婴的灵脉问题看作是世间最要紧的事。
少年耳朵微红,避开了她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杨簪星。”
“嗯?”
“留欢草对大师兄有用,对牧层霄有用,为何对你偏偏没用。你之所以能降服无忧剑,真的是因为蛇巫送给你的戒指吗?”
少年的声音冷淡,如叙述一件平常事般随意,然而几乎立刻让簪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可以用这些随随便便的话糊弄过孟盈、糊弄过田芳芳、糊弄过牧层霄和门冬,但顾白婴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
田芳芳和门冬还在骸骨堆中翻找,四周无人留意他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