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也是温柔的。
簪星道:“我是不会走的。”
顾白婴蹙起眉:“滥好心。”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簪星绕好最后一圈,松开手,柔软的发丝从手中滑过,像水一样冰凉,她道:“因为是你我才留下的。”
她和顾白婴,在原着里看似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阴阳差错的,一路同行。顾白婴曾在她坠入黑暗深渊中时,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她也曾为了顾白婴,重新回返即将崩塌的屋宇,只为拿到他生母留下的遗物。他们在离耳国的皇宫、在天禄阁里忙忙碌碌地查一个真相,在秘境里、茅草屋里一起撞见过比翼树开花,他们在无冬山的山洞里看过夜雨,也在巫凡城的大漠中听过人唱歌。
他见过她狼狈的模样,她也见过他脆弱的时刻。
但正如当初的顾白婴没有丢下她一样,簪星也不会独自一人离开。
《九霄之巅》的剧情,已经崩坏得不知结局往哪一个方向发展。或许牧层霄身为主角,到现在也有“气运”加身,他会活到最后,但配角未必不会中途离开。
簪星看向顾白婴,低声喃喃:“你是配角,我是炮灰,你我的命运,一开始就被写好。可是我偏不愿意。”
“你说什么?“
“我说,”簪星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顾白婴,我想改变我的命运,也想改变你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那枚银色的鲛人鳞,像是再也支持不住,在空中化为齑粉,彻底消失。一股狂暴的劲风朝他们直冲而来,簪星抓住盘花棍,奋力抵挡,只听一声脆响,她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那根坚硬的盘花棍断为两截,落在地上,可笑又可怜。
扬起的灰尘中,蜃女的脸有种诡谲的艳美,她红唇一勾,不屑地开口:“早说了,强弩之末,不过是自讨苦吃。”
她朝顾白婴伸过手,下一刻,一道青芒冲向她眼前,逼得蜃女后退一步。
形容狼狈的女子重新站了起来,她手中还拿着两截断了的盘花棍,挡在了身后人的面前,神情平静,对身后人道:“那也要试试才知道。”
顾白婴一怔。
女子的身影并不高大,甚至称得上柔弱,不过站立的姿态却很挺拔,乌色的长发被一路以来的折腾弄得不够柔顺了,蓬乱又生机勃勃,湖绿色的发带偏如新发的柳枝,明亮地映在春阳里。
一道轻微的响声从身侧发了出来。
这声音很微渺,清灵又悦耳,如积攒了一个冬日的雪被暖日照融,滴落在姑逢山出虹台清冽的泥土中;又像是万籁俱静中,一颗石子投入了千百年未曾有人到过的冰潭,激起动人水花,然后一层层、温柔地荡漾开去。
低低切切,惊天动地。
少年下意识地低下头。
那枚从不发出声响、似乎会一直这样沉默到天荒地老的青色铃铛,就这样,突兀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