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捣什么『乱』呢?”
“我不就是去看看热闹。”妖娆鬼不甘心地扭了扭,“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刚刚去了趟转生祠。”手帕交低下了头,“我的时辰,到了。”
“到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你要去和你老是跟着的那家伙告别吗?”
“没法告别了。”
“为什么?”
“我知道我和他有宿世之缘,没想到竟然是,是这种缘分。”
“这个时辰…”妖娆鬼突然恍然过来,指了指紧闭的房间,“你不要告诉我就是里面那个,就,就这会,你…”
手帕交点了下头,“是我唆使他这么做的,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麻烦你回头替我告诉他,我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我转生的时机了。”
“好吧。”
手帕交的鬼魂渐渐变得模糊,像是尘沙一点点被抹去。
“告诉他我给他的孩子取了一个小名,叫做夏夏。”
***
几个月后,淳于府那个嫁不出去的三公子淳于檀凤冠霞帔上了花轿,据说,他嫁出去的时候,肚子的形状,都已经显出来了。
葛云宥倒是想在棺材铺子里拜堂,就是被昱王拎着耳朵给拎回了昱王府,“我已经放任你去卖棺材了,你还想给我在棺材铺里成亲?有人肯嫁你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你敢不好好待人家我棍棒伺候着,喜宴绝对不许马虎,回王府办。”
即便是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葛云宥身上那股鬼魂一般的阴气还是在喜宴上敬酒的时候哆嗦了无数人手里的酒杯。
淳于檀坐在房里,盖着红巾,低下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夏夏,夏夏。”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口,闭上眼,“一路走好,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
又半年后,葛云宥棺材铺的生意越做越大,皇都的人们似乎都会在先人离世后收到她们的托梦,托梦要她们去葛云宥的铺子处理殡葬事宜。
这一天,淳于檀生下了一个白嫩嫩的男婴,他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四目相对,一眼,仿佛已过了好多年,恍若隔世。
淳于檀抱着孩子呆呆愣愣,葛云宥亲了亲他的发际,“怎么了?”
淳于檀偏过头把眼泪擦在她身上,“我,我开心。”
“傻瓜,开心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我很庆幸我生了一双阴阳眼。”
“嗯?”
“因为这双眼睛,我才会得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如果没有这双眼睛,他不会认识手帕交,而如果不是这双眼睛,他大概也不会无可救『药』地被你吸引,毕竟,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带着这么浓郁的鬼气,可以同时被他看凡间的左眼和看阴间的右眼一起看到。
所以,感谢老天,赐给他这双眼睛。
***
葛翌夏(手帕交转世)番外
我叫葛翌夏,说句实话吧,我喜欢翌夏这名字,可不喜欢这姓,当然,这话我是绝对,不会告诉我娘的。
我娘叫葛云宥,是个卖棺材的,好吧,爹爹说她是做殡葬生意的,而且是揽断了全皇都的白事生意,所以吧,就是不算娘出身昱王府的身份,其实我们家也是个大户。
你要说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人是谁,那当然是我爹爹,我和爹爹感情好的一塌糊涂,爹爹是个神经大条脾气恶劣但是对娘死心塌地到我都要看不下去的傻瓜。不过,看在除了娘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对他这么无底线纵容的份上,我就不抱怨这事了。
但我还是最喜欢这个傻瓜,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认识爹爹好久了。
于是我和爹爹说,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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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无聊,他说打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有你这个人多久,我们就认识了多久。
唔,其实我还是觉得不止这么久。
爹爹拉着我的手在皇都逛大街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次,爹爹和我一起盖着被子睡觉聊天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曾经这样天南地北胡侃过无数次,那种熟悉的感觉,比我存在的日子还要久得多得多。
小灰在院子里晒太阳,它睡觉的木匣子里铺满了向日葵籽,我总觉得身为一只豚鼠,它太肥了。
爹爹吓唬它,再吃就拿去喂猫,不过小灰显然没把爹爹的吓唬放在心上,照吃照睡。
我说,“爹爹,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踏青吧。”
爹爹一挑眉头,“踏青,你是想踏青还是赏人呐,你这个花心小萝卜。”
唔,我是喜欢看俊女,做人那么浅薄干嘛,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最讨厌了。
等哪天找到我那颗参天大树的时候,我再吊也不迟。
那天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我到院子里找小灰玩,爹爹的房门没有关上,我想去找他,走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和娘说的话。
“虽然我觉得夏夏其实就是他的转世,可是我不想告诉夏夏,因为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们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我也没有把夏夏当成是他,夏夏是我儿子,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大概,夏夏对我来说,还是比儿子更加更加的重要。”
失而复得的东西,当然是最美好的。
我在门外笑,傻爹爹,我都听到了,我就说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就好像那天走在皇都拥挤的大街上,我们被人『潮』挤散,我站在街角等着你来找我,看到你走过来的时候,背后映着晚霞的余晖,那么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