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寒有两子,长子莫逍,少年成名,只是为人看似温和,其实却清冷孤傲,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至于次子莫遥,就极少在人前『露』面了。
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莫遥是个早产儿,还是难产生出来的,打小就比同龄的孩子生得矮小,『性』子又古里古怪的,一直到莫云寒出事,莫逍失踪,他下战书约绝焰截崖峰顶决死一战之前,江湖中大多数人可以说都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
连风凌天当时都说,以绝焰平日为人,是没有会接下这战书的道理的,可也不知道莫遥这战书上究竟写了什么,绝焰却真去了。
有亲眼目睹的人说,当日截崖峰起大雾,那些想要观战的人守在半山腰守了许久,终于在浓雾中看到了一道瘦削的灰『色』背影。
那人发束红绳,腰挂酒葫芦,走在崎岖山路上,就像在踩在云上,大雾弥漫,他们没多久就跟丢了他,也不知道他和莫遥是去了哪个峰头。
再之后,两人便销声匿迹,就像是从江湖中被抹干净了一样,没了任何踪迹。
***
“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会去赴约?”莫遥的视线还在场中的莫逍身上,话却在问身边的人,“你根本不是在乎别人冤枉你的人。”
“一念之差。”
“嗯?”
莫逍的寒冰掌擦过了对方的耳际,削断了发几缕,而那对手的半侧头顶,蒙上了一层白霜,莫遥一时分神,没听清楚,“什么差?”
“一念之差,上了截崖峰,一念之差,居然会跟你在一起。”
莫遥这次听清楚了,可这听清楚还不如没听见,又不是什么好话,一念之差?居然说和他一起是一念之差?
“和我一起你觉得很丢人吗?”
“我很庆幸当时差了这一念。”
还是那没有平仄的语调,还是一句话就让他心陷,还是这么混蛋啊。莫遥自己在心下感叹,就这么一会工夫,莫逍那边的状况却是急转直下。
对方那人见识到了寒冰掌的威力,没有再与莫逍正面拼杀掌力,关赟身后有人朝天抛出了翔凤剑,那人一把接住,莫逍始料未及,一双肉掌对上翔凤剑,没多久就落于下风。
“见过赖皮的,还没见过赖到这般不要脸的。”
像是为了印证莫遥的说法,那人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翔凤剑削铁如泥,就是剑气,也能伤人入骨,莫逍本来就已经连打了两场体力透支,哪里还经得住他这般『逼』迫。
翔凤剑直刺他右胸,莫逍却出人意表地没有闪,两掌齐拍出,惊呼声已经随着他的出招传来,虽说这一剑下去不至于立时毙命,但怎么都是在胸口也不是开玩笑的事,也不知道是莫逍觉得对方会点到为止不真刺进来还是拼着挨这一剑也要出掌打退那人,他就那么不闪不避,迎了上去。
对方明显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念头,霎眼间剑尖已经离莫逍不足三寸,就算要收手也已是不可能。
轰然一声,对方那人被寒冰掌击中,朝后飞出,关赟一掌拍在太师椅把手上顺势纵身而起接住了那人,就见他浑身抽搐满面皆是白霜,关赟运掌为他驱寒,难得松口夸了一句,“不愧是莫云寒的儿子。”“
翔凤剑脱手,并没有刺中莫逍的右胸,只是划过他的右肩,剑尖洒下点点血滴,莫逍那两掌寒冰掌是拼了全力击出,收势不及,身子被朝后抛了出去。
相较于关赟的立时出手,任谦却并没有伸手救人的动作,不过也用不着他,还没等众人看清,那灰衫男子已经抄手捞起莫逍,莫遥叫喊着大哥冲过来就只看到莫遥双目紧闭,面『色』灰白惨淡,那灰衫男子的食指按上他喉口颈动脉,莫遥眼巴巴地盯着,“大哥他怎么样了?”
那灰衫男子眼角微斜,扫过莫遥,“你们莫家不要命的传统,还真都一样。”
***
就在截崖峰顶,不知天高地厚的莫二少妄想用他那根本不到家的寒冰掌对付当时江湖杀手榜的第一把交椅,“你还我爹命来。”
绝焰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在江湖中一直是个谜,就和他的人一样。
人只知道只要是他手触之物,都可以在倏忽之间取人『性』命,甚至有传言说他是个『药』人,常人苦练一甲子所得的内力,对他来说,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截崖峰顶的雾气越来越浓,他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仰面喝酒,明明看上去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莫遥却发现自己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莫遥血气上涌,双目赤红,脑袋中什么都成了浆糊,“我跟你同归于尽。”
绝焰就站在悬崖边上,莫遥扑了过去,可想而知,别说把他推下悬崖,依旧连一根头发都碰不着,倒是自己收脚不住,半个身子冲出了峰顶,身下,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不过他没摔下去,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拎了回来,莫遥双脚着不了地,连连『乱』踢,对面那人一手拎着他一手还拿着酒葫芦,一双眼微微有些眯,“莫云寒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杀父仇人还侮辱他,莫遥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呸的一声朝他吐了口唾沫,他脑袋微微一偏闪开了,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却明显变得有些阴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