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他接着说了下去,“我看到一个角斗士,还有一头狮子,而且,我感觉你就是那个角斗士,而我,是那头狮子。”
瑞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沈东篱不解地仰着脸,“你没有看到过吗?”
她摇头,他似乎不太相信,“我还以为…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们要我留下来?”
“我没有看到狮子。”她摇了摇头,不像是在撒谎,沈东篱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心口的剧烈速度还没有缓下来,“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她脸上又红了起来,沈东篱有些无奈地推了她一下,“我都没脸红,你脸红什么?”
“就是,那个。”
“什么那个?”
“我看到的,那个,你基本上都没穿衣服。”
沈东篱双眼猛地睁开,“没,没穿衣服?”
她似乎有些尴尬地转过了脸,沈东篱不死心地追着过去,“没有狮子?”
“没有,我们在湖边,呃,那个,后来你就消失了。”
“消失?”沈东篱『摸』着脑袋,“那为什么你那些画上都是穿衣服的?”
她的脸红得快烧了起来,“那,我总不能都画『裸』体画。”她一把拉过他的手,“你不是还要去莱特博格博物馆,走吧。”
***
回到古堡的时候,沈东篱还处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伊维特正坐在藤木沙发上看报纸,奇怪地抬眼看看他,又看看瑞亚,后者摇了摇头,夜『色』渐晚,眼见着太阳就快下山,瑞亚眯起的双眸扫了已经垂在不远处山头的夕阳,直接上了楼。
伊维特摇着头,又要去躲了,大家都见过了,真不知道她在躲什么。
“小公狮,上哪里玩去了?”
沈东篱慢慢在她对面的藤木沙发上坐下,“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和我说说。”
“她房里那些画,还有她晚上的样子,还有我…”他轻摇着头,虽然第一眼就觉得她对于自己是特别的,虽然他总是喜欢看她,可现在发生的这些,也实在是超出了他能想象到的极限。
“她一生下来晚上就会变成那样子,至于那些画,她一直说那是她的梦中人。”
“梦中人?”
伊维特勾了勾唇,“所以她老是对着你脸红,一见你就老是干蠢事,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我想任谁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都没法太正常吧。”
沈东篱喃喃低语,“为什么她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什么?”
“没什么。”他摇着头,抬眼看着扶梯,“我去看她。”
***
房里依然是大片的黑暗,沈东篱没有开灯,走进去没几步就撞在了架子上,价值连城的古董瓷瓶噼噼啪啪掉在地上碎成一堆,一双『毛』绒绒的手稳住了他的身子,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却『摸』得到那软软的绒『毛』。
“瑞亚。”
漆黑一片中,他只听得到她的呼吸声,和那双微微泛着光芒的蓝灰『色』眼眸,“我可以去看看你那些画吗?”
她松开了手,好半晌,她安静地他以为她已经走开了,那双『毛』绒绒的爪子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到了那个工作室,吊灯打开,沈东篱睁开眼,满目的画卷堆满了整个房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瑞亚似乎想往书橱后面藏她那也像是披了一层厚实的绒『毛』的身子,沈东篱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轻笑声传出来,她一用力把自己朝里面一挤,书橱晃了晃,顶上掉了一本厚重的书下来。
金属质感的封面,泛黄的牛皮纸上蒙着厚厚一层灰,沈东篱蹲下身,右手擦去了面上的一层灰,轻轻翻开来。
羽『毛』笔写下的好几行墨水字迹,即使牛皮纸已经破烂不堪,那几句话依旧清晰可见。
the spell has changed,
by sacrifice paid in blood,
forever and ever after.
(咒语已经改变,以血的代价,永生永世)
“什么咒语?”
沈东篱走到书橱后面扯着那个躲在后面的女人,可他越扯,她越是朝里挤,沈东篱扁了扁嘴,手伸进去一用力,拉住了她脑袋上其中一只可爱的耳朵。
一转一拧,瑞亚捂着脑袋,“你翻到最后。”
他松开了手,回到书前面,蹲着身子,翻到了最后,依旧是同样的字迹。
outwardly the king of beasts,
inside human,
for day and night.
death is divine,
along with love.
(白天还有黑夜,狮面人心,当爱情来临时,神授之死)
心口的疼痛一阵阵席卷而来,窒息的感觉再次传来,他伸出手覆在了那页纸上,铺天盖地的痛苦几乎让身体痉挛,他跪了下去,身后被人拥住,脸颊被人轻拍,“里奥,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睁开眼,“只要找到真爱的时候,就是死亡之时,这就是那个诅咒,对不对?而且,已经转移到了你身上。”
她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毛』绒绒的肩头,“不再是了,我还好好的,不是吗?”
“你是说…”沈东篱微微睁了开来,灯光下她的样子不人不兽,可那双眼睛,那不变的温柔,历经百转千世,从来不曾变过。“你找到真爱了?”他问得很轻,她轻叹了一口气,“你都明白了,不是吗?”
沈东篱怔怔地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湿漉漉地眨了眨,他怎么会不明白,第一夜见她,莫名的情愫便充在心头,孤身被困在这个古堡,他也一点不再害怕。他对罗马建筑的执念,那种伴随了他太久的魂牵梦萦的感觉,那一幕幕画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也许是前世,也许已经是十世,百世,沈东篱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眼泪一滴滴,沾湿了她胸前的绒『毛』。
她轻拍着他的背,沈东篱抬起了眼,眼泪还在一滴滴地掉,“可那咒语,到底变成了什么?”
瑞亚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那本书页上,慢慢渗入,那纸页却不见湿,反而发出嘶嘶的声响,沈东篱低下头,有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几行字迹随着他的眼泪,慢慢消失在纸页。
“字呢?”他伸手『乱』『摸』,瑞亚拉起了他的手,她的手也碰上去的那一瞬间,纸页上突然像是有一支看不见的羽『毛』笔在写字一样,一个个字母慢慢地出现。
by night one way,
by day another.
this shall be the nor
until you find true love’s first kiss,
and then take love’s true for
(白天一个模样,夜晚另一个,直到你找到真爱的第一吻,然后变成真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