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就这么点帐用得着算到现在?”
雁三文这些天火气很大,大清早起来才发现已经没有人会送早饭过来。
“老板,我们又不是龙少爷,怎么可能那么快?”
“不许提他。”一提她就来火,整个当铺的账簿之前已经全部给他负责了,现在这么一走了之,她整整花了三个日夜才把之前的理清楚头绪。
“老板,谁让你留他的话都不说一句,明明自己舍不得,现在又把气出到我们身上。”
“我,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了?”她揪住那个伙计的衣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两只。”
“死一边去。”她把那伙计弹开,抓过账簿,“我自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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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三文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她看着手里的衣服,完了完了,她应该去找个大夫看看,路上经过家成衣铺子,想到之前他在抱怨自己衣服又短了,她竟然会鬼使神差地进去,照着他的尺寸,买了件大了一号的衣服。
一直到走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走了整整两个月零七天。
她重重地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没事数着日子干什么?真是疯了。
“雁老板。”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她回过身,正见到那个据称是龙儿爷爷的人,他看上去风尘仆仆,“龙儿呢,我来赎他回去。”
“晚了。”她把衣服藏到身后,“他姐姐赎走了。”
那老人终于不悦地眯起了眼,“你就这么让人赎走了?你知不知道龙儿在宁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捏着衣服的手一紧,他委屈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盘旋,“反正,她们又不当我是人。”
“那是他自己选的,与我无关。”
那老人摇头叹气,雁三文抓着衣服就想走,“等等。”
“什么?”她问道,却看着他扬起手刀,劈向自己颈间,被打晕过去之前,雁三文心里暗骂,你娘的,一个个都欺负她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一个,会武功了不起啊。
那老人接住她的身子,龙儿啊龙儿,你茶不思饭不想就是为了她,你当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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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三文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正坐在马车上,屁股被颠得发疼,她掀开门帘,驾车的正是那个老人,“你这是干什么?”
“上京。”
“放我回去。”
“有本事你跳下去。”
“你要去京城你去好了,我又不会拦着你,你带我一起去干什么?”
她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嘴上是这么说,却没有了要走的意思,那老人斜了她一眼,驾车的速度越加快,雁三文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赶,出什么事了吗?”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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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礼?那是什么?”
“类似于抛绣球,被绣箭『射』中就和被绣球打中一样。”
“那不是要人命?”
那老人鄙夷地看着她一眼,“钝箭,箭头绑绸带。”
“哦,这是谁家要行箭礼?”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花楼,马车停在路边,行人的谈论声传到耳边,“你说这一定要入赘,身世好的女人哪个会肯?”
“我也这么想,还说什么不论出生,不论家世,只要答应入赘,常住宁王府,你看这来的,还不都是些吃软饭的小人。”
“居然连年龄都不限制。”
“这宁王府的五公子还真是可怜,不受宠成这个样子。”
“可要真不受宠,干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替他行箭礼?”
“不知道了吧,据说是要把这五公子永远留在宁王府,才出了这一招,只要入赘就成,那女人是怎么样子都无妨。”
“这是什么道理?”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老人扭头,却发现,雁三文已经不见了人影,摇了摇头,龙儿啊龙儿,希望你不要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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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蒙着面纱站在花楼上,看着下面的人群,苦笑着接过绣弓,他到底还在期盼着什么。就算启爷爷找到了她又怎么样,她又怎么会放下生意不做来找他。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个白花钱的麻烦,就像她整天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男人,就是赔钱货。他举起了弓。
雁三文挤在人群中,看着花楼上的人,心里烦躁不已,想到他要嫁给别人,她就想把那个女人掐死。
这里到处都是人,怎么才能让这些人走开,她深吸了口气,吐出,再吸气,再吐出来,从怀里抓出一把银票,走的时候正好去几家租出去的店面收完帐,抖着手,朝边上天女散花地洒出去,自己穿过人群朝前走到箭礼范围的空地上。
她『逼』自己不去看那些银票,哄闹的人群都出了圈子,来的女人本来就都是贪财无义的,一个个抢着银票,哪里还顾得着前面。
她抬眼,正对上楼上人的视线,听到身后人抢到银票的欢呼声,心里一滴滴淌着血,该死的家伙,回头看她怎么压榨他,把这些银子都压榨回来。
绣箭飞来,雁三文以为钝箭打在身上就和被根筷子戳一下差不多,但是,她低估了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是钝箭飞下来,力道也不容小觑。而她,也高估了自己可以承受的力道。雁三文成为了京城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绣箭『射』倒在地,并且『射』到吐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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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晕过去前看到他丢了弓惊慌失措地跑下来,心里暗骂,果然,不止赔钱,还招霉。就这么几天,她已经晕了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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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高床软枕,身前还有一个眼睛红通通的少年。龙儿扑到她身前,“你还好吗?”
“不好。”
她『摸』了『摸』自己怀里,还好,东西还在。龙儿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把你弄晕过去。”
“你是在骂我很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