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坤在办公室里听省纪委副书记赵红春的报告。

赵红春第一时间过来向张振坤汇报程伟光的情况。

这是朱思齐书记要求的，虽然现在主导办案的是中央监察室的沙正刚。但情况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张振坤书记，决不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得让领导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程伟光的问题非常严重，目前查明，光是振东公司就给他输送超过百万资金，同时还查明他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他办公室里就搜出43万现金和5万美金，还有13块金条。整个办公室装修的豪华程度超过想象，而且极其迷信，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靠山石，在看不见的密室，还请了很多菩萨保佑。这次抓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张振坤微微扬起眉毛。

“程伟光上次谈话之后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可能要被调查了，他今天竟然请苏希过去帮忙。”

“请苏希帮忙？”张振坤喝了一口茶，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苏希能帮他什么忙。”

赵红春回答道：“程伟光找大师算命了，说苏希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扶龙命格’。只要苏希滴一滴血到他的那块靠山石上，他就能逢凶化吉，继续平步青云。”

张振坤哼了一声，笑道：“这个人满脑子封建迷信，哪里有半点高级干部的样子？要苏希给他滴血，怎么不让小苏同志给他两粒子弹呢？他紧跟着易扬澄，易扬澄的眼中钉就是苏希，脑子里想什么！”

张振坤觉得滑稽。

赵红春顺着领导的意思继续说：“是啊，程伟光脑袋有点不清楚。我们审讯的时候，他还感慨：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他跟我们说，如果早点和苏希同志打好关系，他就不会出事。他还说，苏希是大师算出来的扶龙之人。说什么，只要哪个领导提携苏希，苏希就能帮助领导高升，是贵人的贵人。他还说呢，唐向阳认苏希当干儿子，升了厅长。赵世成用苏希，逆袭成了常务副厅。周锡部长提拔苏希，也升了，但凡只要和苏希关系亲近的，都能受到他的神秘磁场提升官运。”

赵红春将程伟光的话当做八卦讲给张振坤书记听。

张振坤书记居然没有打断他，而是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

赵红春以为张振坤不喜欢听，他接着说道：“程伟光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就是为了对抗组织审查。不正面回答问题。他这个人冥顽不灵，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自己被抓，是因为和苏希同志的关系没处好。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苏希同志现在只是个正科级局长，他是副厅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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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只听说副厅级干部提拔正科级，哪有正科级提拔副厅的？”

张振坤不置可否，他说道：“行吧，红春同志，今天的谈话就谈到这里吧。沙正刚主任要办什么案子，随便他去。你们的重点要放在倒卖衡邵国企案件上。”

“是！”

“去吧。”

赵红春出了书记办公室的门。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以他的级别，单独向书记汇报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是他的第一次。他现在在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话说多了，领导不喜欢了。尤其说的还是封建迷信之类的八卦。

但此时，他不知道的是。

张振坤书记的钢笔在纸上唰唰唰写下四个力透纸背的正楷字：扶龙命格。

在华夏这片土地，命运之说向来是有市场的。

哪怕是一些身居高位的人，也有一定比例相信。因为能走到高位的人，多少有些‘运气’在身上。

科学的讲，叫幸存者偏差。玄学的讲，贵人扶持，命运青睐。

张振坤回想起和苏希的交集。

他发现这个正义凛然、极具原则、刚正不阿、业务能力极强的年轻小警察确实有点玄学色彩，他的领导基本都升了，用他的人也升了。

张振坤越想越觉得惊奇。

但最后，他还是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迷信之说，做不得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