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大厅里尽是平民百姓与商贾游人,他们就像观看杂耍马戏一般注视着这些当官的,甚至有些人竟敢低声议论并面露笑容。
此时,那位历经十余载寒窗苦读才成为人上人的韩一良不禁怒火中烧:“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有人提醒道:“韩兄,请谨慎言行。四周不仅有厂卫在巡逻,还有城管局的人负责维护秩序呢。此地乃是皇家产业,韩兄切勿高声呼喊呀。”
听到这话,韩一良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翰林院编修、军机处候补大臣倪元璐正站在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原来倪元璐刚刚结束军机处的当值,换上便装前来领取廉银,因此韩一良一时之间未能察觉到这位同僚的存在。
此次会面,实乃韩一良与倪元璐自大朝会后首次私下相见。
也就是去年的时候,二人地位虽然有差距,可倪元璐主要是背景太硬。
身为两任帝师之徒,固然身份显赫,但其所任翰林院编修一职,不过是个清闲且尊贵的差事罢了,说是前途无量,不一定各个都能苦熬资历入阁。
反观韩一良,同样身为清贵的言官,亦未有丝毫逊色之处。
然而时过境迁,再度相逢之时,二人的身份地位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韩一良依然只是一名小小的言官,虽然挂着户科给事中的头衔,但其含金量却大不如前,谁能想到当今圣上竟如此不重视言官呢!
反倒是倪元璐,如今已投身于中枢机构,摇身一变成为备受瞩目的军机处候补大臣,终日陪伴圣驾左右,参与商讨国家机密要务。
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韩一良没有发现端倪呢,人家就已经被皇帝相中,成了宠臣。
此时的韩一良无暇过多感慨,急忙俯身施礼,恭敬地回答起来。
“倪大人,下官有礼了。这是刚下值吧。
倪大人劳苦功高,深得圣上信任。您怎么在这里排队?
按照养廉银领取的规则,您该是在家里等着银行职员送钱上门啊。
如此在这里排队,实在折损身份。下官一定要上奏折,说说这不公现象。”
韩一良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
倪元璐看着韩一良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笑。
“韩大人,莫非是在说笑?”
听到倪元璐的话,韩一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凑近倪元璐压低声音说。
“倪大人,您可是朝中重臣,下官一直以您为榜样。
像您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小官一起在这里排队呢?
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倪元璐心中暗自叫苦,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韩一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