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啊!那时候,但凡下边卫所边镇的官兵武将们进京,到了兵部述职论功之际,哪一个不是点头哈腰、低三下四地装起了孙子?不仅如此,还得像伺候祖宗似的小心翼翼地侍奉着他们,甚至还得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来打点关系,否则事情根本办不成!
可如今呢?情况完全变了!这些武官们也渐渐明白过来,兵部的职权已经大大削弱,他们这群兵部的大老爷们儿已然沦为后勤部的杂役,纯粹就是个侍候人的角色罢了。于是乎,一个个便开始变得嚣张跋扈起来,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
正因为如此,最近这段日子以来,这位留着山羊胡的兵部员外郎对那些前来应考的武举人考生们始终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看。
此刻心情不佳的监考官,不巧遇上了爱耍花招的张士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恶之情。只见他面沉似水地宣判道:“固原镇黑云堡考生张士杰,竟敢违反考场纪律,公然顶撞本官!本次考试成绩无效,并革除功名遣返回乡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监考官便将目光投向满脸惊愕的张士杰,心头掠过一丝快意。
他暗自思忖着:武夫就该有武夫的模样,这小子尚未成为朝廷任命的正式军官,便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师长,将来一旦身居高位,恐怕会给朝廷带来无穷祸患。
这些天辽东镇的吴三桂、祖泽润,山西镇的曹变蛟,还有东江镇的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和大内侍卫的身份,在他们这些兵部文官面前是没有少耀武扬威的。
这个员外郎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那些子有门路有背景的年轻武将,他得罪不了,张士杰这个从固原镇几千里过来的乡巴佬武举人,他还是能手拿把掐的。
就在山羊胡主考官准备拿起红笔,在名册上将张士杰的名字画上一个大大的叉时,突然间,一阵阴冷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令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且慢,李大人呐!
一名堂堂正正通过武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仅仅只是因为多说了那么几句话,你就要将其罢免官职学籍,这等行为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啧啧啧,依咱家看呐,恐怕就连当今圣上都没你这般威风吧!”
山羊胡李大人听闻此言后,急忙转身回望过去,但就是这惊鸿一瞥,却让他惊恐万分、魂飞魄散,甚至顾不得多想便径直离开座位双膝跪地,并不断向那位发话者叩头谢罪道:“下官有罪,请公公恕罪啊!”
然而,那人却是摆了摆手笑道:“诶~快快请起,李大人何必行此大礼呢?你可是朝廷重臣,怎能向咱家这个下等人下跪呢?
况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难道李大人是想故意陷害咱家长短,给咱家安一个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罪名不成?
得了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刚才皇上也在台上看到了这位优秀的年轻后辈。说来也巧,皇上与大人您的看法截然不同,这下子可如何是好呢?
李大人不妨好好想想办法。”
兵部员外郎李大人心中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四个考场同时举行射箭考核,皇帝陛下却偏偏将目光投向了这里。他额头上冷汗涔涔,急忙向一旁的王承恩问道:“王公公,陛下此举究竟何意啊?还请王公公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