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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润在人群外面听了半晌,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他是一个乡下人,见识少,嘴又笨,并不敢在外面插嘴,胡乱发问。
什么秦王,什么新任抚台大人?
什么人市热闹?
能在人市那里卖柴火吗?
什么收税不是收税,只是摊派募捐。
什么圈禁,什么紫禁城的?
他是一点没有听懂。
不过他知道跟着人家做事,要是今天的人们看了告示,不做生意了,都回家。
他也会照做的。
孙秀才正好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抬头看见了,李德润的憨笑懵懂,孙秀才笑着对李德润说。
“李家小子,没事了。
去卖你的柴火去吧。
你爹李老贵,是不是以后就不出来了?
只让你小子出来买柴火了?
也是,他那老寒腿走不了远路了。
走吧,李家小子。
这告示与咱无关。
你该高兴才是。
咱新上任的抚台大人,看不上咱那点血汗钱。”
李德润得了准信,他是信得过孙秀才的。
三十岁的他,一个樵夫。
能取个李德润这样文绉绉的名字,还是这位孙老秀才的功劳。
李德润憨憨一笑,拱手感谢,转身就听话地去摆摊了。
告示前的人群,也都已经散去。
神仙还没开始打架,他们这些凡人,还是要正经做一些人间烟火生意的。
看看大街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大部分都是麻衣布衣。
李德润就知道,他今天的生意不好做。
不过他也不急,找个干草堆往那一坐,看着柴火,就眯着眼打盹了。
春日的阳光明媚,抚平了每一个陕西人干涸的心灵,这是最公平的馈赠。
快到清明了,也许阴雨连绵,才是最好的气候。
可惜陕西人根本就不可能享受到。
李德润心想,这一刻也许那高高在上的秦王,也就享受和自己一样的阳光吧?
不过他是在王宫里,而自己是在干草堆上。
想着想着,李德润真迷糊了。
“哎,你这懒汉。
起来,赶紧起来。
你这做生意的,真是一点做生意的样子都没有。
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随着不耐烦的喊叫声,迷迷糊糊的李德润,感觉被人踢了一脚。
他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个青衣衙役,赶紧站起身来弯腰行礼。
“原来是衙门的老爷,小的有眼无珠。
嘿嘿嘿,生意做得。
生意怎么做不得?
老爷是要柴火吗?”
“那就好,也是你小子运气好,点子正。
正好赶上巡抚衙门那边缺火把使。
你这些柴火长短粗细,正好做那火把。
这些柴火也就一百斤左右,平日里也就是能卖个六七十文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