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绿茶的清新,更有一种回甘的悠远深邃。
品完茶的孙传庭,也没抬头看暴怒的秦王,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深黄色的茶汤,慢悠悠地说道。
“亲王殿下,下官有必要提醒您一句。
下官来您这秦王府,不是来吵架的。
圣上将安定陕西这万斤重的担子,压在下官的肩上,下官扛得起。
却是还要秦王的配合才好。
下官就直接说明白一个事实。”
说到这里,孙传庭抬起头来,仰视秦王朱宜槵。
虽是仰视,可那种眼神的力量,让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秦王,乖乖的坐在了王座上。
聆听陕西巡抚的教诲。
“秦王殿下,您要明白的一个事实就是。
下官这个陕西巡抚,和之前的几任陕西巡抚,根本就不一样。
不要把前几日,下官就任巡抚时,贴在城门上的圣旨拓片不当回事。”
听到这里,秦王朱宜槵的表情,终于温和了。
孙传庭又接着讲下去。
“只是下官来陕西是初来乍到,没有个亲朋故交帮忙。
有的只是圣上的信任和栽培,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有些事情还要您这个地主,给下官解惑。”
朱宜槵听了孙传庭,一番没有一点敬意的话语。
脸色是和缓了,面子上却是下不来的。
他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被当地人俗称为紫禁城的秦王大殿里,陷入死一般的尴尬境地中。
孙传庭神经粗大,别人尴尬难受,他可是一点也不尴尬难受。
士为知己者死,崇祯帝放权如此。
他孙传庭不把陕西翻个底朝天,换个新颜。
首先就对不起自己的抱负。
因此眼前的困难不是困难,洒洒水都算不上。
孙传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秦王殿下。
下官身负皇命,下官为了了解陕西的真实情况,明察暗访几天下来。
陕西的状况,只能是用触目惊心、满目疮痍、危在旦夕、十二个字来形容。
别的先不给秦王殿下说,今天咱只说说陕西的马政。
因为这马政关系着,陕西边军的战斗力。
如今这至关重要的陕西马政,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国朝初年,陕西马政一年存马十几万匹,足够我大明边境作战需要。
现在下官调查草场面积,已经大部分都只在账面上,实际的草场已经变成了他人的耕田。
草场由壹拾捌万顷下降到六万余顷,少了三分之二。
养马士卒由一千七百人,下降到六百一十二人,下降了一倍。
而战马存量,更是下降地惊人。
现存马匹数量,算上母马、小儿马,两处苑马寺只有七千八百六十一匹。
这样的马匹存量,估计打上一场小小的不足万人的战斗。
这场战斗下来,我陕西的将士就都无马可骑,只能光着脚丫子成步兵了。
十几万匹下降到七千多匹。
马匹数量整整下降了十几倍,下官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草场面积、养马士卒只是少了两三倍,虽说也不正常。
可比之马匹数量的锐减,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下官需要一个可以为下官,解答疑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