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人多嘴杂。
蒲州势大,张王两家自成一派,号曰儒商。
最能煽动人心,对对手群起攻之。
你可要管住嘴巴,不要给咱临襄会馆,添惹麻烦。”
亢同德放下账本,感叹一句。
“赵掌柜说的极是,姜老弟,你可长点心吧。
不要无缘无故就树敌,这非经商之道。
对门三阁老,一巷九尚书。
说的就是这蒲州城。
不说前朝出来的先贤。
这蒲州城就咱们国朝两百多年,就出了多位阁老大臣。
张四维、杨博、王崇古再到现在的韩旷、孟时芳。
哪个不是大明的柱国之才。
我等其余地方的晋商。
虽也讲究,经商优则仕。
但到底比不上人家底蕴深厚,人杰地灵······”
“可不是吗?亢兄说得着实在理。
那蒲州可是尧舜的故里。
绵延至今数千年的古城,不知出了多少大儒文士。
可惜后来者出息大了,到底还是让这千年古城,文萃之地,沾染上了铜臭味。
成了山西出名的商人聚集地。”
姜赞堂还是那张臭嘴,说出来的话不仅酸溜溜,还让人跳脚骂娘。
“嗨,扯那些闲篇干什么?
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唉,对了。
我这是想讽刺,蒲州那帮人。
看似官商早已融为一体,迟早要在这朝堂之上,挣下晋党的门面。
可是今天看来,简直如佛教所言。
一切皆是虚妄泡影,如露亦如电。
在这东厂的yín威下,还不是如我等一样,就是一只只蝼蚁。
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姜赞堂的话还没说完。
此时大堂后面的帷幕被掀起,显现一连串的人影。
这场大戏,正主终于闪亮登场。
门口的番子高声唱道。
“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副办事。
提督宝和皇家六店。
司礼监秉笔太监。
肃宁魏公公到。”
番子连唱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高。
此时大堂里,哪个虫儿还敢吱声?
随着唱名的声音落下,魏忠贤带着王体乾、李永贞、李朝钦和卢剑星四人,进了大堂。
魏忠贤进了大堂,睥睨一圈,无视附近人谄媚笑脸。
也不跟任何在场的人打招呼。
这些商人他都不熟,魏忠贤自顾自噔噔噔走上高台,其余四人逶迤跟上。
在那高台上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魏忠贤当仁不让,就那么一坐。
身后四个人搁那一站,当屏风靠背。
魏忠贤那瘦削的身材,穿着斗牛服。
自有一股威势散发。
太监代表皇权,商人哪个敢不敬?
一屋子商人,早已经齐刷刷站起来。
此时一番子站在台下,高声唱道。
“厂公坐定,尔等跪下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