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邦华的谈话,引出了他这几天埋藏在心底的困惑和挣扎。
孙承宗和袁可立两位老师,在临走前,都在叮嘱他好好做好臣子的本分,忠君爱国。
可身边的同僚们对于皇帝的言行,反应越来越大,抵触情绪也越来越严重。
似乎他们在酝酿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却因为皇帝对他倪元璐,最近过分的亲近赏识,这些人不愿和他透露详情。
不知何时,倪元璐竟然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安生。
他倪元璐没想当墙头草啊,怎么突然就被动地变成了墙头草。
李邦华一愣,他没想到倪元璐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李邦华沉吟一下,回答道。
“不好不坏吧。
说句僭越的话,老夫也是把汝玉当自己人看。”
李邦华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扫视会议室周围。
周围没人,只有大门口站着两个当值的小火者。
李邦华这才接着说道。
“此话入得君耳,只有天知地知。”
“晚辈晓得,请前辈赐教。”
“起码老夫到现在,还没有看出他有昏君的潜质。
只要他不朝令夕改,乱杀大臣,老夫就认定这大明不会乱。
而且老夫很认同圣上,关于建奴的战略决策。
示敌以弱,积蓄力量,做好防守再想反击。
这是目前最适合大明的政策,也是老夫心中所想。
原来觉得想实现这个决策,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不太现实。
没想到圣上英明,比老夫想得更实际,谋划的也更具体。
只要圣上能够坚持他的策略,建奴国势再强,也只能在关外蹦跶,成不了心腹大患。
待熬过前两任建奴英明果决的国主之后,也不需要什么强有力的措施。
建奴自然不败而败,大明不胜而胜。
他们蛮夷之地的未开化之野人,没有和大明长久相持的底蕴。”
李邦华谈起自己擅长的兵事,那是头头是道。
“哦,对了。
老夫其实想向汝玉,借一下笔记本。
刚才你也看见了,圣上对老夫开会,记笔记的内容不满意。
让老夫去向崔呈秀他们借笔记借鉴一二。
可是圣上不知道老夫和他们会前刚吵完架,以后也是不相干的关系。
老夫实在不愿意,豁出老脸去借。”
“不瞒前辈,晚辈之前不是说了,只比前辈多开了一次御前会议。
又没有帝党那帮人会拍马屁,懂得领会圣意。
这笔记实在是,记得一言难尽……”
倪元璐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没想到啊,没想到,要是崇祯在这里,一定要感叹。
你个倪元璐,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偷奸耍滑了,真是辜负了朕的信任。
这让朕以后还怎么以貌取人,相信别人。
只见倪元璐的笔记本上溜光水滑,除了那篇要转呈户部吏部的圣谕之外,再无其他。
李邦华和倪元璐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之后却是没了下文,两人又是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