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观察完铜龟正在观察铜鹤的孙传庭,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
孙传庭起身抬头看向魏忠贤他们,只一眼就认出了魏忠贤的真面目。
他是认识魏忠贤的,当即没有一点好脸色。
只见孙传庭直接冷哼一声,转身去看旁边的日冕了。
这种无视的态度,把魏忠贤堆起来的笑脸给彻底冰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本着皇爷喜欢的人,自己也要喜欢的原则。
魏忠贤还想结识一下这个叫孙传庭的人,不能深交,最好以后见面也能一团和气。
没想到皇帝喜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就遇见了两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碰了一鼻子灰的魏忠贤,转过头来询问王体乾。
“杂家和他有过节吗?
杀他家老母了吗?”
王体乾苦笑,那是一脸的无奈。
“厂公大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天启五年,那是咱们和东林党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厂公太忘形跋扈了一些,难免得罪很多文官,殃及一些池鱼。
厂公那年杀疯了,士林中风评可是不好,许多人到现在都恨咱们入骨。
卑职估摸着这个孙传庭,也是被咱们逼着才辞职回老家的。”
一旁的李朝钦上前道。
“厂公,要不要拿下此人?”
魏忠贤看着自己这忠心耿耿的属下,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拿下此人?
你这白痴,看不出来他在等着皇上召见吗?
咱们赶紧回东厂才是正事。
外廷的事情,以后没有皇爷的口谕,咱都不掺乎。
杂家现在惹不起这些文臣。
惹不起杂家躲得起,咱们走。”
月台上的孙传庭看似在观察日冕,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魏忠贤等三人身上。
看到魏忠贤被自己无视,他们竟然当没事人一样,连句狠话都没留,就灰溜溜走了。
孙传庭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
他真意识到了,天启没了,这京师的天确实换了主人。
最起码以前权势滔天的九千岁,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太监。
原先孙传庭还打算,进宫面圣,第一件事就是谏言崇祯。
除恶务尽,魏忠贤这样的逆贼,必须在肉体和精神上都要消灭。
现在他有点犹豫了,究竟该不该为了一个过气的权宦,影响了崇祯对自己的观感。
这样做,还值不值?
孙传庭从接送他进京的锦衣卫那里知道,皇上可是很欣赏他孙某人的,并打算委以重任的。
就在孙传庭患得患失,想着有的没的,看了一个时辰铜龟铜鹤也排解不了,自己那焦虑激动不安的情绪时。
宫门走出来一个小太监,拉着细长的嗓音喊道。
“奉皇上口谕,宣山西代州振武卫人孙传庭,进宫面圣。”
孙传庭抓紧磕头谢恩。
等磕头完毕,他抬头的瞬间,碰上了一张笑脸,那笑脸还有点婴儿肥,带着和煦的气息。
那张笑脸近在咫尺,快要和孙传庭脸贴脸了。
笑脸的主人是个年轻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团龙服。
“慢待孙卿了,让你大冷天等那么久。不过孙卿有口福了,正好是吃饭的时候,陪着朕边吃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