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对勤勉肯干的臣子,素来宽容,闻言笑道:“这是他该得的,朕岂会亏待他。”
“工部时常有外差,且会涉及大笔工程费用。他去工部,替朕盯着工部官员,也正合适。”
陈瑾瑜也就随口说笑几句。皇上登基不久,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这等时候,肯定要用自己人。
以陈瑾瑜看来,皇上对朝堂老臣们已经足够宽容了。就像张尚书这样有异心的,或是像纪尚书这样能力不足的,还有周尚书这等顽固不冥的,通通都该换了。正好腾出位置给南阳王府的能臣们。
冯尚书沈工正他们可都还留在南阳郡哪!
陈瑾瑜一不小心,就将这份心意露在了脸上。
姜韶华笑着瞥一眼陈舍人:“朝堂里这么多臣子,朕总不能全部都换了。总要给他们时间,或是调教一二,说不定他们就能转过弯来。”
“实在顽固不化的,也得慢慢动手整治。”
陈瑾瑜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应是:“皇上言之有理,是臣性情急躁,操之过急了。”
然后,又低声笑道:“就不知道周尚书看见新上任的杨郎中,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了。”
……
周尚书心情很复杂。
工部虽然在六部衙门里排名最末,其实差事繁,最为忙碌。过去的几年里,北方天灾频频,南方的日子其实也不太好过。黄河年年决堤,洪水泛滥,淹没良田村和村庄。
每年疏浚河道修建河堤,都是朝堂大事,关乎着万千沿河百姓的安危。每年户部最大的支出,便是军费和修河道。这也就意味着,工部每年有巨额的钱粮出入,有数以万计的河工,还有各地衙门配合……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便是周尚书自己,都不敢说全部清楚。
有一个事实是明摆着的。工部上下一众官员们个个家资丰厚。周家也是京城有数的望族大户。
汤有银去了户部,马耀宗进了吏部。周尚书早就等着女帝陛下派心腹来工部了。
这一日,果然还是来了。
“下官杨政,见过尚书大人。”杨政恭敬地拱手见礼。
周尚书定定心神,语气温和:“杨郎中快请起。”
杨政是南阳郡老臣,又是杨侍郎嫡亲的侄儿,背后有女帝陛下撑腰,周尚书对他自然要客气些。
周尚书很快召了来工部所有官员,向众官员介绍新来的同僚。
众官员心里或撇嘴或嫉火直冒,还有盘算着和杨政套近乎的。一连几日,杨政的签押房里人来人往,几乎没消停过。
这等时候,就看出杨政的长处了。他自少在京城长大,第一份差事就是在刑部里做捕快,很擅长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短短几日,便认识了工部上下所有人。
杨政还有多年查案审案养成的好习惯,私下里准备了一本册子。将工部同僚一一记录在册子上。
当杨政将册子呈到御前的时候,姜韶华也有些讶然:“你才去工部几天,就摸索清楚这么多人的当差情形了?”
杨政答道:“这倒没有。臣现在只能记下工部所有官员的名字和各自负责的差事,年龄籍贯记了一半。各人的性情喜好当差做事的惯例风格,就得等日后慢慢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