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皇太后心中气恼,皮笑肉不笑:“你嗓子还没好,应该好生养着。就不必来景阳宫请安了。哀家也能清净些,说不准能多活几年哪!”
李太后有备而来,半点不怯:“儿媳的嗓子要慢慢将养,不是三五日就能好的。”
“儿媳听闻安国公写了父子诀别书,唯恐太皇太后见了书信,心中愤怒难当伤了凤体,今日特意来探望。现在亲眼见了您,才松口气。”
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故意来恶心膈应。
郑太皇太后人越老气性越大,眼中直冒火星,狠狠瞪李太后一眼:“哀家好得很,郑家也没大碍。安国公就当没郑宸这个儿子就是。总好过李尚书祖孙两个,双双丧了命。”
李太后被刺得痛彻心扉,眼泪立刻就涌进了眼眶:“儿媳父亲和侄儿都被害了,儿子也死在逆贼的阴谋中。儿媳留着这条命,就是要亲眼看到逆贼俯首。逆贼一日没死,儿媳就要一日睁着眼。”
郑太皇太后火气上来,也顾不得郑宸是她老人家宠爱了十数年的侄孙,竟也张口骂了起来:“郑宸这个孽障!害了哀家的长孙,还害了郑家老少,哀家真是瞎了眼,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等朝廷平了乱军,活捉郑宸回来,哀家要活剐了他!”
李太后冷笑一声:“安国公写了诀别书,朝廷要刊印在邸报上,昭告天下。到那时,人人唾骂,史书里也要记一笔。我倒要看看,郑宸还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又假惺惺地叹道:“郑家被牵连也就罢了。偏偏还牵累了景阳宫的声名,儿媳真为太皇太后不值。这些年,太皇太后一心为着郑家,郑家又是怎么回报的?”
“邸报一发,大梁所有衙门都能看到,天底下的百姓也就都知道了。这对太皇太后娘娘的名声是何等重击。”
“娘娘岂不是要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儿媳一想到这些,便满腹怒火,义愤难填。”
郑太皇太后呼吸粗重,盯着李太后的目光十分阴毒。
李太后以前最怕郑太皇太后这样看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一般。
可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丈夫死了,儿子死了,亲爹死了,侄儿也死了。
所有在意的人都没了。
她已无所畏惧。
李太后抬眼,和郑太皇太后对视:“娘娘,儿媳今日斗胆,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郑家日落西山,还有郑宸这个祸害在,郑家迟早要被连根拔起。娘娘贵为太皇太后,在后宫里安享尊荣富贵最好。皇上自会孝顺娘娘,给娘娘养老。”
“娘娘一味偏袒护着郑家,只会让皇上左右为难,也救不了郑家。这又是何苦……”
“住嘴!”
郑太皇太后绷不住了,勃然大怒,伸手指着李太后破口大骂:“哀家怎么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给哀家滚出去!”
李太后看着气得满脸通红说话气息不稳的郑太皇太后,心里畅快淋漓,不紧不慢地应道:“儿媳先行告退。待过几日,娘娘消气了,儿媳再来请安。”
说完,慢悠悠地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