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软刀子割肉的滋味,当然难受极了。
可是能苟活下去,根本就顾不得计较其中的痛楚。
……
安国公一封声泪俱下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奏折,当天晚上便呈到了女帝陛下手中。
姜韶华坐在床榻上,盖着被褥,靠着崔渡这个温暖厚实的肉垫,慢悠悠地看着奏折。
崔渡闲着无事,伸着脖子一同看,看完咋舌:“这位安国公,对自己也够狠的。曹御史给他列了十大罪状,他通通都认,还给自己加了十条。在奏折里主动辞官,自请夺爵,还主动献出五成家业,充作英卫营的军费。”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目中满是讥讽:“主动请辞自请夺爵,总比我下旨强一些。”
“献出五成家业充作军费,听着也比补齐兵部武库缺口强得多。”
“叛国加造反,足够诛郑氏九族两回了。他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还留了五成家业,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崔渡心里有些不平:“真就这么放过郑家了?”
姜韶华淡淡道:“不必着急。郑家被誉为大梁第一外戚,枝大根深,势力惊人。再有太皇太后在宫中撑腰,想连根拔起,确实不易,还易造成动荡。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割肉放血,让郑家一日日虚弱。”
“太皇太后护着郑家,就是站在朝堂大义的对面,对声名威望都是致命的打击。原本的太皇太后党羽,也会渐渐看清形势,慢慢背离,彻底投向朕这一边。”
“总之,我稳赚不赔。”
说完,姜韶华转头瞥一眼。就见崔渡一脸崇拜地看了过来。
姜韶华被逗乐了:“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崔渡由衷叹道:“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我能做你的夫婿,岂不是也很厉害!”
姜韶华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捏捏他的厚脸皮。崔渡咧着嘴笑,将她的手指咬在唇齿间。
夫妻两个嬉闹片刻,很快又说起了正事:“我现在已经能上朝了。你不必整日守着我,还是回皇庄忙你的正事。明年春日,京城附近的州郡便能种上新粮,百姓们能从衙门里领到优质高产的粮种。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崔渡拧眉:“我放心不下你,我要一直守着你,直至你安然临盆。皇庄那边,我让林庄头和堂兄盯着。有什么事,他们会派人进宫给我送信。”
“他们哪里及得上你……”
“在我心里,什么都不及你重要。”崔渡凝望着姜韶华,轻声又坚定地说道:“韶华,我要守在你身边。”
姜韶华心尖似被挠了一下,有些痒,更多的是甜意。
她和崔渡对视片刻,难得妥协退让:“也罢,你想留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