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堤坝工地上下内外都在唱着同一首歌。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这让明明是整个工地最显眼的舞台所在变成了一个无人肯多看一眼的孤岛。
吕慧兰这帮文艺工作者确实是尽力了,哪怕大家都没人再关注她们的演出,但她们依然把所有的节目都演出完。
只不过下了台的人都红着眼睛,眼泪汪汪的。
“浮冰~!!!快,放轮胎~~、稻草队上啊!!”
随着急促的锣声响起,数百个珍贵无比的废弃轮胎被连在一起扔进水里,同时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往水边扔稻草捆。
一块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浮冰正顺着水势往大坝狠狠的撞了过来......。
其实无论是废弃轮胎还是稻草捆,面对如此大的浮冰所携带的动能,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七十年代的人们之所以敢和天斗,靠的是团结和不要命。
哪怕是两腿战战,但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走。
几艘一直在河面冰缝里徘徊的小船勇猛的靠了上去。
第一艘船没能躲开一块附近的浮冰,被十多米长的浮冰直接撞翻,船上的三个人全部落入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四处都是流动的浮冰,等待落水的三人下场六成概率是死亡。
但另外两艘小船依然勇猛无畏的冲了过去。
其中一艘小船灵巧的靠上巨大的浮冰,背着雷管炸药的男知青连滚带爬的冲上冰面,下一秒他的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冰面上的窟窿里。
人头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他把刚好取在手里的雷管褡裢扔给了最后一个人。
巨大的轰鸣和火光。
浮冰哀鸣着崩解,互相碰触着四下散开。
可最后回到岸上的只有四个湿漉漉的男知青。
这还是最靠近岸边的炸冰组,在河流最湍急最中心的地方,隐隐可以见到几个pla小组的小船在浮冰里沉浮出没。
天空里空军的飞行员们也很疲惫,因为航弹有数、油料有数,但整个黑省各大河流需要他们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好在在天黑之前,两架疲惫的银鹰赶来将这段河面最危险的几块巨大浮冰炸散。
太阳落入地平面,河堤周边的燃起了无数的火堆。
三个巨大的火堆缝隙里,躺着六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成百上千的人低着头在送行。
这是两名士兵、一名知青和三名社员,不远处的医疗帐篷里,还有两个人在被抢救。
张宏城看着寒冷的夜空,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沪上的岁月静好忽然间在他心头变得更加珍惜起来。
红旗农场来自沪上的知青们都呆呆的流着泪,她们原本以为今天的劳作强度已经能让她们铭记一辈子,可眼前随风逝去的生命和脚下依然伫立的大坝影子却轻松的占据了她们所有的心神。
医疗帐篷忽然被掀开,两个浑身是血的女护士捂着脸跑了出来。
哭嚎声响起,让所有的人心颤了几颤。
满脸疲惫的楚描红跌跌撞撞的走出帐篷,被张宏城一把扶住。
楚描红抱着张宏城一阵阵的颤抖,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滚。
哪怕有着她空间的加强效果,但面对一个被巨大冰层撞击过的伤者,她们拼尽了一切但依然没能从死神手里把他抢回来。
楚描红死死的抓住未婚夫,她自从重生以来所有的自信几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生怕张宏城也跟那人一样——她想起了当初张宏城炸冰的那一夜,一股深深的后怕正在席卷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