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手上一抖，气机瞬间乍显，树棍在空中炸为齑粉。

“我是不是很残忍？”

海东青翻了个白眼，“逼装够了，可以走了吧。”

陆山民本来舒畅的筋脉被一口气堵住，浑身觉得不那么舒服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不过确实很帅。”

陆山民长长呼出一口气，眉开眼笑。

艳阳照三川，大河绕青山。

陆山民完全可以放过楚天真，趁着前方真正的杀招没有集结完成之前冲过大垭口，只要进入鹞子山范围，那里一草一木是那么的熟悉，才是他的主场。

但是，他不但没有加快速度，反而让海东青开慢点，一路欣赏着江河山川的秀丽。

人生处处是风景，这十年行色匆匆，错过了太多过程中的风景。

“我们村的山好，水好，人更好。”

陆山民靠在座椅上，缓缓道：“我和爷爷是外来人，但村民们没有排斥我们。马嘴村虽然地广人稀，但大部分都是山，可耕种的地又少又贫瘠，但村里还是给我们分了一块地，还是块难得的肥沃好地。”

海东青静静的听着这些陌生的事情，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越听越想听。

陆山民缓缓道：“村里很照顾我和爷爷，每年的低保都给了我们家，逢年过节还有柴米油盐的慰问，农忙时节附近的会主动上门帮忙。在我还小不能进山打猎的时候，村里的猎人进山要是收获丰富，总会送几只野鸡野兔过来。”

“当然，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邻里之间吵个架争口气的事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没有隔夜仇，顶多过几天就忘了。”

“张书记本来有机会到镇上进公务员编制，但是他放不下村民，放不下全县最贫困的贫困村，一直坚持到白灵回村，白灵也有机会以村干部身份考公务员，但她也放弃了，兑现了当年回报马嘴村的承诺。”

“白灵？”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一点也不记恨？”

陆山民缓缓道：“谁的人生没有迷茫过，与她当时处境相似的女孩儿，又有几个不迷茫，但能从迷茫中及时走出来的人却不多，她已经比大多数好太多了。”

海东青瘪了瘪嘴，“果真是烂好人一个。”

“还有李村长。”陆山民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眼前浮现一层薄雾。

“以前他每次去镇上开会回来，都会带一些小糖果分给远近的孩子，小时候，我经常站在村门口那块牌坊下等他。”

“他原本应该安享晚年的，千里迢迢到天京找我，只不过是想给村里找一位村长。”

海东青嗯了一声，说道：“所以，你更得好好活下去。”

陆山民看向窗外，大垭口，一峰如天柱，立于大河之中，河水分段，浪遏中流，掀起滔天巨浪。

河水两侧，大山雄伟奇险，南边跃马峰朝天扬蹄，北边金翅岭展翅入云，两山夹一沟，沟底看不见山顶。身处其中，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行驶在盘山公路的汽车，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蚂蚁。

一声震天枪响打破了山野的宁静，惊飞两山鸟雀，震跑满山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