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以正式墨者的身份,跟随着墨子返回商丘时,心情和从前大为不同。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商丘城,但是他第一次真正看看商丘这座可以追溯到帝喾时代的古城,因为他终于有那么一丝资格参与这座城市有关的事。
在此之前,城市再大,也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商丘城是宋国都城,按照周礼的规定,公侯国的国都的边长不得超过七周里。
数百年前,周礼绝对是最符合科学的,也是按墨子所说的最秉持天志的规范,完全符合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但现在已经相当过时了。
当时不管是筑城,还是侯甸采卫男、公侯伯子男的分封,都是按照最为有利于氏族制全民皆兵的手段来的。
夏商之时,邦国数万,一大堆按照夏里的面积的伯爵子爵。那时候一里是二百五十米,一尺只有十三四厘米。
商灭夏后,改用商尺。
度量衡变革后,习惯性的按面积说自己是伯爵子爵的习惯没变。
于是一群没跟着商汤灭夏的伯爵们忽然发现,按照商的度量衡,自己被商降级成了子爵,一堆子爵变成了男爵,一堆没跟着灭夏的伯爵还没有商的子爵领大。
等到了周灭商,所剩下的男爵基本都是夏之前的千年古国,按照当年商给伯爵降级成子爵的习惯,才有了蛮夷都被称作子爵一说。
楚是子爵,虽然弄成小西周,灭了一堆诸姬,连文王四友南宫适的封国都弄成了自己的附庸国,可仍旧在一定程度上遵守着周礼,城墙的边长不敢逾越,只能打擦边球。
宋国是周朝三恪,正宗公爵,在建国之初就可以营造边长七里的大城。但现在实力不济,更加不敢逾越。
商丘城并非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以现在的数学水平建一座标准正方形的城市不是难事。
然而正方形不容易钻周礼的漏洞。
商丘城最短的城墙是三公里,恰好是七周里,这没有僭越。
但是最长的城墙接近四公里,超出了七周里,这算是僭越。
虽然周天子当年被郑伯一箭中了肩膀、又有楚子问鼎轻重的事,权威已无,可那些礼仪大家还是要象征性的遵守。
哪怕是七雄已成的时代,七雄的主城最短的城墙都是七里,但是最长的城墙一般都短于九里。
天子的城是九里,公侯的城是七里,所以要钻漏洞就要最长不超过九里,但最短的也一定不能超过七里。
如果有任意一条边超过了九里,那就是超出了天子。
如果所有边长中最短的一边超过了七里,那就是超过了公侯。
各国人才济济,这样擦边球的手段层出不穷,更是彰显了此时的逻辑学智慧。
不管是周天子还是公侯国,建国之初没有那么多的人口。
这么大的城市,不可能全都是居民区,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农田。
现在人口增长,城内还是有一些菜田或是农田,而非全部都是住宅、集市或是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