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每家轮流准备一些柴草,将火堆点的闪亮,每晚听故事的时候也围着火堆搓麻条,学着用芦苇杆编凉席,或是用火烧木头挖出孔做连枷,还有种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甚至于到最后,人们开始觉得芦花家的院落太小,将地点转移到了谷场上。用刚学会的、用芦苇杆编好的凉席,搭了一个可以遮挡夏雨秋风的凉棚。
适也在大约一个月后,终于组织了一次取代了村社原本公益权力的集体行动,带领着这些整日听故事、学编席、做连枷、发牢骚的人,给村社内一家孤儿寡母翻修了一下屋不出的壮美。那些铺开的绿叶黄花,结出的是几个月前听到的亩产数石的希望。
适选了两根胡萝卜,挖出来洗干净递给兄妹俩,脆甜的味道带着清香,芦花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早没有了当初听到鬼指这两个字时的恐慌,反倒是充满了对天鬼的感谢。
汁水在口舌间荡漾,舍不得下咽,而是咀嚼成商丘河畔常见的细沙般的糊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感受着。
清脆的响声后,芦花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了适。
“你怎么不吃?”
适没有接,笑道:“我吃腻啦。如今鬼指是好东西,你们就是天天当饭吃也吃不腻,至少比饿肚子强。可我们墨者啊,却盼着天下之人吃腻了鬼指,终于发现还是粟黍麦好吃。”
芦花想,怎么会有人吃腻了鬼指?要是自己选,宁可天天吃鬼指,要是煮熟了也一定很甜。
或许有一天,真的吃腻了,可最多也是发现粟和黍比这鬼指好吃,麦子算个什么呢?怎么能比这东西好吃呢?
又一声咬断了鬼指的脆响后,芦花靠近了适,小声道:“小哥哥,你肯定没吃过麦吧?麦才不好吃呢,煮的再久那皮也不好吃。”
她想,鬼指啊、墨玉啊、夏葵啊这些东西,你肯定比我知道好不好吃。
可是麦子啊,我可吃得多了,真的不好吃。你要说麦子好吃,别人可要笑话你。
我可不想让别人笑话你。谁也不行。她想,然后想着自己应该给自己做一件好看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