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了距离潼关一里处停下了,李泰远远看着夜里的潼关城。
城内很安静,星星点点的火光,看着就很宁静。
李泰低声道:“回学术院吧。”
“喏。”
技术院外,这里到了夜里的时候安宁了许多。
有侍卫急急忙忙迎上来,说是高阳公主与一个叫虞宜的姑娘一起主持女子入学的规划。
她们想让学术院不只是有男孩子。
命一个侍卫在前方提着灯笼,李泰忽然道:“我们技术院最近不是研制出了汽灯吗?为何不用?”
侍卫回道:“院长,那一次实验确实成功了,但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好像是结构和质地还有问题,所以又进入了下一步的实验。”
李泰一路走着点头道:“嗯,想得周全一些,办事稳妥一些。”
在技术院内,有个小院子,还有一间小房子,这里就是李泰安置在院内的住处。
魏王妃带着儿子李欣正在念书,念的是尚书的咸有一德一篇。
李泰走到家门口,停下脚步对身边的侍从嘱咐道:“那就让女孩子进书院吧,你明日安排阎大匠,牛大哥,还有厨子班的丁伯,还有叔叔婶婶们来开会。”
侍卫迟疑道:“当真要如此吗?外界对此的议论很多。”
李泰回头看去,低声道:“自我们骊山从建设开始,女子与妇人一直都是很关键的力量,现在的技术院男孩这么多,倒是我们的不对了,本王会严格制定院规的。”
“喏……”那侍卫迟疑道:“可是朝中……”
李泰又道:“不用管朝中是什么看法,这是我们骊山自己的事情。”
“卑职这就去办。”
三日后,技术院首次召集了自己的师资力量,现在院内有夫子一百余人,每个人都领着四五个班。
这些夫子都是这两年骊山技术院自己沉淀的,其中绝大部分的老师也都是在这里学成之后留下来就继续培养学子,他们中有一部分人也是一边教授其他孩子,一边自己还在学习。
李泰说了让女孩子入学的想法,喝下一口水,等着众人的答复。
见没什么人否定,便让人安排将这个制度宣读下去。
现在的魏王李泰办事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在技术院中也有着最高的威望。
李泰还年轻,他年不到三十,行事老练果断。
比起孩童时期,如今的魏王没了这么多好奇心,他平淡地面对各种变化,面对朝中的议论与弹劾,也能够周旋有余。
魏王无疑是技术院最有权威的人,也秉持着骊山一直以来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
忙完了这里的事,李泰将手中的事交给这里的副院长阎立本去打理,便自己回了骊山。
退休后的天可汗依旧放飞自我。
现在开始与张清清与张心安两个孩子专研起了打击乐器。
天可汗双手各握着木棍,非常带劲地敲打着架子鼓。
这种打击乐器玩起来十分带劲,李世民的须发迎风而动,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气势。
这种乐器十分适合天可汗和这些退休的老将军,三五人聚在一起,众人一起敲着十余面鼓,如同千军万马又一次奔腾。
好似众人都回到了年少时期,那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岁月。
就如那鬓微霜,又何妨!
张阳穿着一身粗布短衣,正在田地里走动着,远看像是个寻常的村民,破落的衣衫还打着补丁。
“姐夫,都安排好了。”
张阳的目光还是如当年一样散漫,岁月不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还是当年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高阳与清河那些孩子行事越来越叛逆了,你多看着点。”
李泰道:“是呀,父皇也不想管他们了。”
张阳的肩膀扛着锄头又道:“听闻李恪去了封地?”
李泰回道:“去年就回去了。”
“嗷……”
张阳后知后觉地点头,又道:“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李泰双手背负,落后姐夫一步跟着,好奇道:“什么问题?”
张阳道:“这还是我从裴炎的水坝之策中领悟的,如果将水流比作空气,不同高度的与水平的空气流动发生变化,那么作用在纸飞机上的道理是不是也这般。”
李泰忽然停下脚步,神情顿时开始拧巴起来。
张阳摇头道:“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不用在意。”
看着姐夫一步步走远,李泰大声道:“姓张的!本王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喊叫声,响彻这个村子。
张阳脚步很从容。
李泰跺着脚,咬牙切齿道:“什么空气流速,这些事情与本王没关系,好不容易脱离出来,不会再陷进去了。”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一口气。
这种呼吸节奏已是李泰用来平复自己心情的方式。
这番话,李泰只是听了一耳朵,回到了自己的技术院之后,将这个想法告知了这里的学子,便再也不想管了。
在骊山的十年,对李泰来说是收获最多的十年,也是最痛苦的十年。
十年时间内,花了六年时间折腾出了蒸汽机,又用了三年时间专研这个发电机。
李泰与自己的人生和解了,足够了。
再继续下去,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发疯了。
正乾二年,距离上一次大朝会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时间关中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朝中采用了银本位来控制铜钱的流通,关中铜钱贬值的势头终于停下了,并且铜钱的价值开始上涨。
斗米价钱从八钱,回到了斗米六钱。
人们只觉得手中的铜钱价值有所起伏。
但没有具体的感受。
只不过银依旧是大唐最硬的通货。
为了得到足够的银矿,大唐需要扩张,需要汲取世界的资源。
新罗人东渡开始了战争。
西方的战争也同时开始了,张士贵带着兵马北上夺下了高卢人的大片领地,整个欧洲正在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这天,张阳坐在自家门口的华清池边,秋雨刚刚下过这里的地面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