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裕原本有点烦躁。
他刚从驻地回来,接到电话,叫他来趟老宅。
他本不想来,但考虑到关乎他的督军夫人,也算是他的事。
既然是他的事,他就可以明目张胆来找茬。
——他倒是不排斥干这事。
来的时候下雪,油纸伞下的女郎穿猩猩红风氅,肤色比雪还白,赏心悦目。
宁祯最大的好处,就是好看。
她坐卧行走都不丑。生得好,形态也好。哪怕戴个白狐围脖,她都要比别人生动三分。
美貌在很多时候是绝对的,就像枝头盛绽的牡丹。
可以说讨厌牡丹太过于繁茂张扬,却不能说它不美。绝对的美丽,与私人憎恶无关。
哪怕不喜欢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丑。
盛长裕下车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宁祯,心情好了点。
听着老宅鸡毛蒜皮的小事,泼脏水也这样低端,盛长裕更烦。
“我的督军夫人,凭什么在老宅替你们做管家婆,还要被你们挑刺?”他突然这样想。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也只是那么一瞬,没有后续的想法。
因为督军夫人,安置在老宅最适合。
除此之外,也没地方需要她。
盛长裕心情不佳,静听每个人说的每句话,寻找破绽。
不成想,他妹妹盛长殷回来了,直接把棋局给掀了。
她们当个大事,你来我往对弈,盛长殷釜底抽薪。
盛长殷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了老夫人:“姆妈,这是我乳娘偷藏的支票,被我寻到了。”
盛长裕瞥了眼那乳娘。
乳娘原本安静站着, 胸有成竹。但支票一拿出来,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发白,极其慌乱。
娴雅温柔的徐芳渡,也轻轻颤了颤。
事情到了这里,在盛长裕眼中已经一目了然。
“什么支票?”
“老夫人,老夫人这个是我自己的……”
盛长殷抢先几步上前:“姆妈,您还不明白吗?乳娘两头欺瞒。她收了别人的支票,陷害大嫂。
她故意去厨房说,大嫂叫她把我的份例晚饭减半。转头又说我吃不饱,故意去要酱肘子。
其实我吃得饱,洪嫂私下里每晚都做宵夜给我和老师;我也没要酱肘子吃。”
她很少大声说话,情绪一激动,声音颤抖着,说得格外可怜。
老夫人心疼得揪了起来:“好你个老货!我信任你,把女儿托付给你,你这样欺辱她?”
乳娘跪地磕头:“老夫人,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盛长殷:“姆妈,您还不明白吗?是有人收买了她!”
她说罢,看向徐芳渡。
徐芳渡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姆妈,阿殷,你们误会我了,不是我。我怎么会害阿殷?”
“你没有想害我,你想害大嫂。”盛长殷说,“我把你当亲姐姐,你却利用我。
上次撺掇我姆妈换掉我的钢琴老师,让姚文洛来教我,也是你。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妹妹!”
她说着,也哭起来。
她似乎很少和人这样正面冲突,情绪一时不稳定,声音忽高忽低。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宁祯安静看着她们。
盛长裕则看了眼宁祯。
“姆妈,把乳娘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吗?再说了,支票也不是凭空开出来的,可以去查下背后的人。”宁祯说。
老夫人:“说得对!来人,把她拖下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