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手推车休息的平元思,正按着自己那没知觉的右腿,忽觉身后有人。
一只手握紧身边的棍子,扭头发现是一路带着他们的公子,忙起身要叩头拜谢收留之恩。
“公子,让您见笑了!
平某在此感谢公子愿意一路带着我们,现下无以为报,请受平某一拜。”
“不用不用,腿上有伤就好好坐下。”
紫玉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两眼,两颊深陷的中年男人却眼神清明。
一身破旧的补丁衣服浆洗得还算干净,与同小队其他人那一看就很少洗的衣服明显不同。
“谢公子,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实在是抱歉。”
平元思歉意地抱拳一礼,脸上有些涩然地一笑。
紫玉看一眼周围,肯定地道。
“你们是住在土地庙的那些人,从何处来?”
“公子看出来了啊!我们是从忻西府逃荒出来的,刚出来的时候人还要多些。
当时从泽都府结伴逃出来的人有一百多,一路上散的散,死的死,到了延西镇只剩下这点儿人了。
那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生活在城里的人完全看不到一点儿活的希望。”
平元思好像找到知音似的,也不管紫玉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讲起泽都府的现状。
“我这条腿就是在北莽人打进泽都府时断的,当时有幸与守城官兵一起上城杀敌。
可惜是个不争气的,腿断也连累家人,两个儿子也在那场战争中没了消息。”
搅蛋液的紫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以审视地目光盯着平元思看。
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泽都府这个名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说你两个儿子都消失在那场战争中,能说说他们的故事吗?”
想到某种可能的紫玉,干脆原地坐下,抱着半盆蛋液准备听故事。
万一呢!
“公子愿意听,平某就说给你听听,也正好去去心里郁气。
平日里根本不敢对家人诉说一二,这心里是憋得真苦啊!
要不是两个孩子年幼,我早就想结束这条烂命,免得给他们娘三个增添负担。”
平元思想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两个儿子,心里剜肉一般的痛。
一拳重重地捶在胸口,眼眶发红地道。
“大儿十五岁开始守卫边关,一去就是十二年。
五年前,边关传来噩耗,大儿战死沙场。
他娘六个月的身孕受不住打击,差点儿一尸两命。”
“等等,你家大儿在哪个边关,叫什么名字!”
越听越觉得不对头的紫玉,忙伸手打断平元思的回忆。
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平元思,有些茫然地看向问话的紫玉,张嘴正欲回道。
…
“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爹娘,这就是给我馒头和包子的公子。
小弟,快过来见过公子。”
带着娘和弟弟,跑到远处捡柴和打水回来的平诗兰,惊喜地发现自家来了贵客。
忙向家人说出来人的身份,放下水桶后拉着小弟,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便磕头。
“小姑娘,快起来!”
端着瓦盆的紫玉,刚想伸手去扶眼前的小丫头起来,马上反应过来现在是男子身份。
“公子,让两孩子磕头是应该的。
是公子好心帮了我们,怎能转头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