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祥,两孩子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在某处等我们。”梅悬扭头抹一把脸道。
“会的,一定会等着我们的!”梅苗氏双手合十道。
马车上下来的梅家人,由仆人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大大小小约二十人,听着几人的对话神色各异。
二夫人梅阎氏眼皮微垂,神情淡漠,对那下落不明的侄子侄女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家人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可全是靠她女儿得来的。
搬新家后,梅家的当家夫人非她莫属,这次势必要争上一争。
梅家因着姻亲关系,轻松拿下被官府查封的王家大宅,在江府虽算不上世家大族,但终有了一席之位。
被人称为‘梅一针’的梅咏德,因为最得意的三儿死于陷害,一双孙男孙女下落不明。
心灰意冷之下,自此封针不再出手救人。
梅家药堂也不再坐诊看病,而是改做药材生意,济民药堂从此改名为四方药行。
派老大梅悬以采购药材为名,四处打听两孩子的下落。
…
江府,因为府台大人出面干预,粮价得到控制,没再出现抢粮的行为。
在这个雨水偏多的冬季,很多人为了糊口,不得不四处打零工、挖野菜、下河捞鱼虾。
才能勉强裹腹,一家人不至于饿死。
第一场雪落下时,地里的庄稼眼见无望,农家人只能盼望来年开春后补种其他。
有了紧迫感的人,都勒紧裤腰带,早出晚归地找吃食,填补粮食的空缺。
连着两季庄稼没收成,许多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牙行的生意,却是空前的兴旺,卖儿卖女、自卖自身的人日益增多。
卖地卖房的人也不在少数,价钱被一压再压。
富庶的江府平原,风调雨顺时一亩良田能卖到二十两银子一亩。
可如今,却只有十五两一亩,还要被挑三捡四。
不成片的田地,富贵人家是看不上的,买的一般都是稍有资产的人家,自是越便宜越好。
…
方家村。
方家四个儿子,和两个来借粮的女儿,全都聚在方家堂屋内。
方老头儿沉默地抽着水烟袋,一张老脸皱得能夹死蚊子。
老方氏不停地抹眼泪,三个儿媳也眼圈发红,不时地抹一把眼。
“爹,你倒时给个话呀!再不拿银钱和粮回去,相公就饿得没力气看书了。”方水瑶见一家人都不吭声,脚一跺第一个出声道。
“看书,都什么时候了,连自己都养不活还看书。
这些年,他刘通才以考秀才为名,没少从方家拿钱拿粮。
相当于是方家一力养着他,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要钱粮。
方水瑶,我们就来算算帐,五年间你拿走了多少银子,粮食暂且不说。
每个月小五发工钱的第二天,你就会准时来拿银子。
二两的工钱,你要拿走一两,中间你还隔三差五地来跟你娘要一些。
一个月下来,小五的工钱大部分都进了你的口袋。
他每次回来,还会另外给你一些,别以为我不知道。
花在他刘通才身上的银钱,这些年至少有一百两。”
抽闷烟的方老头,啪地一声将烟袋摔在桌上,痛斥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