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戴春峰问道:“慎终,委员长上个月在南昌的讲话,你在宁波有没有听说。”
左重茫然地摇摇头,不是他孤陋寡闻,一处和二处的情报他了然于心,可光头的讲话实在太多了。
戴春峰点了点他:“你啊,要关注时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可委员长已下定决心图革除陋习,提高国民素质,扫除国民之愚昧。
要从衣食住行入手,按照清洁整齐、简单朴素、迅速的标准,改造国民日常生活,只有这样,才能造新兴国民,构建出现代国家。
还有一些具体的内容,你回去找一份记录用心体会,委员长将这场运动称之为新生活运动,特务处不能落后于人,必须做好表率。”
左重心中若有所思,光头这是已经不满足军事微操,又要进行政治微操了,新生活运动他是知道的。
总结起这个运动,就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其中部分目的是好的,可实施的手法很差劲。
造成的最终结果就是虎头蛇尾,匆匆忙忙的开始,马马虎虎的进行,日本人投降之后不了了之。
只是这件事跟特务处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让特务们上街去检查谁没剪指甲,谁家里请了菩萨,让情报机关干这些,是极大的浪费。
左重疑惑的点点头:“好的老师,我会用心体会,您刚刚说不能我们落后于人,那具体该如何实施?”
戴春峰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左重:“委员长要求运动由自己作起,再求之他人;由公务人员作起,再推之民众,要做表率啊。”
左重接过文件,看了看确实是这么要求的,看来以后他的日常工作要多一项了,就是检查下属卫生。
倒是可以从归有光开始,此人一向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对于个人卫生甚为敷衍,众人早就苦不堪言。
他正想着,戴春峰又指着其中一条:“各地要组建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军方要选派重要干部参与,金陵也不例外,特务处由你代表。”
左重瞬间头大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干得了,连忙推辞:“老师,学生才疏学浅,重要干部更是当不得啊,这种大事还得由老师出面。”
“你不用谦虚了。”
戴春峰抬起手:“除了要监督新生活运动的实施,你更要趁机摸清金陵各个大学的地下党情况,这件事情暂时只限于你我二人知道。
最近有些党国官员疏于管教自己的子女,很多年轻人私底下传阅地下党书籍,这怎么得了,必须要将他们挽救回来,这是件大事。”
左重脑袋嗡的一下,戴春峰和特务处终于要对地下党下手了,他一直苦心维持的平衡局面就要打破了。
可戴春峰为何只说摸清,没提抓捕,是准备顺藤摸瓜,还是对于有些学生背景的忌惮,这需要搞清楚。
左重放下一闪而过的不安和疑问,自信道:“老师请放心,地下党的情报人员,绝对不是情报科的对手。”
他表现得成竹在胸,这是正常的反应,毕竟情报科抓获了这么多日本间谍,精锐之师就该有股子傲气。
戴春峰果然没有训斥,微笑说道:“只是简单的摸排,近期西南方向战事顺利,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嘛,这种事情不要急于求成。”
雪中送炭?左重疑惑了,听上去戴春峰对于西南战局并不乐观。
他故作犹豫,小声问道:“老师的意思是战事会有反复?可如今地下党jūn_duì疲于奔命,不日就会被剿灭。
委员长的攘外安内计划即将大获成功,这是国府上下的共识,很多小党派已经开始行动,您说这话?”
说话的功夫,左重脑中想了很多,作为光头的忠犬,就算有这样的担忧,戴春峰也不该说出来,更不会跟自己这个学生公开议论。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是戴春峰在试探,二是戴春峰的说法是基于对情报的判断,西南一定是出了大问题,这句话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就要介绍具体的情况了。
戴春峰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前线军情看似顺利,可对于地下党内部情况,我们仍然一无所知,对方重要人物的资料和照片都是空白,这种仗要怎么打。
加之地下党讲究官兵平等,从衣着分不清谁是军官,谁是士兵,我们的士兵去追击时,只能靠谁有望远镜这种荒谬的辨认手段选择追捕对象,不止一次错过了大鱼。”
这倒是一个现实的情况,除了毕业于黄埔的将领,地下党的人员资料向来难搜集,情报来源也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