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先把公主接回慈宁宫,请太医来看看,告诉太后,这事儿明日再议。”
庆云公主不忿地道:“皇兄,可是纪......”
武肃帝就这么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就压得她说不出话来,庆云嗫喏着唇,不敢再有意见。
现在天色已晚,连夜审此事,只会六宫不宁,石溪懂得这个道理,连同几个婢女,将庆云公主扶了回去。
武肃帝站在岸边,看着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小脸的纪青梧。
“自己说。”
“寿宴结束后,公主约我来湖边,是为了警告我......”
话到嘴边,可是看着皇帝那阴沉的能滴水的脸色,就说不下去。
武肃帝向她走近了一步,她真怕他再把自己扔湖里去。
于是立马语速飞快地道:“公主警告我不要和黎公子来往,因为黎承训是她选定的驸马。”
武肃帝一点都不意外,他看着女子潮湿的发和黑亮的眼,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纪青梧正气凛然地道:“我当然不能同意。”
光明正大的争取可以,威逼情敌退出,可不是光彩的做法。
她只是对这种方式不耻,听在某人耳里,却是对黎承训的心意坚定。
武肃帝眸色黑沉,视线落在她总是吐出他不爱听之言的唇瓣,漫不经心地问。
“然后呢。”
“然后她就把我推到水中,我也把她拉下了水。”
见她说的这么轻松,完全不把溺水当回事儿。
武肃帝的气息陡然转冷。
纪青梧把外袍拥紧了,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忽然发觉自己说得太坦诚了,庆云公主是何身份,是皇帝之妹,公主身娇肉贵,她怎能与之比较。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就算是公主推她落水又怎样,她不该把公主也拽下水,公主能做的,不代表她也能。
纪青梧抿唇,压着心内的委屈,没骨气地道:“臣女有错。”
武肃帝道:“错在何处。”
她蹙着眉回道:“错在不该不顾公主的安危,本来就是口舌之争,而且我擅长凫水,就算落了水了也不防事儿,公主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了闪失,我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武肃帝转头看向平静下来的湖面,眸中却掀起波澜。
“你落水确实不会有事。”
自己说是一回事,听见皇上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纪青梧不知为何,那股酸涩从心底冲到了眼睛,双眼都蒙了一层泪。
她艰涩地道:“是,臣女游水游的好,就算被推入水,也可以自己游上岸的。”
武肃帝不为所动,仍冷冷道:“你可知,岸边的侍卫就是给你准备的,当然不会让你有事。”
什么叫给她准备的?
纪青梧的心思急转,而后大骇地抬头。
庆云公主都快要淹死了,也不许侍卫来救自己。
女子的衣衫单薄,落水后几乎贴在身上,若是被侍卫救起,和肌肤相亲无差别,这事儿再被旁人看了去......
就要名声尽毁地嫁与侍卫。
侍卫是为她备下的,此计要是成功,她和黎承训可不就要自此分道扬镳了。
武肃帝看着眼眸澄澈的女子,惊得花容失色,红润的唇微张,手攥紧了月白外袍。
天边月色皎洁,地上处处阴匿。
他早就知,她和皇宫格格不入。
轻易地就能被人算计了去。
寿宴上,还要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人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