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射箭!”校尉喊到,催马向前。
其他的兵卫们也纷纷拉弓射箭。
但随着向前,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直到握着弓,不再拉动,只有脸上露出凶恶或者狂喜,似乎箭无虚发……
看到这一幕被三个兵卫围着的周景云,想到了什么,稍微松口气。
那三个兵卫也看到了,神情不解,其中一人催马要向前去问,但刚勒住缰绳,马和人都凝滞不动了,下一刻另外两人,包括周景云都僵住了身形。
眼前箭矢乱飞。
耳边是兵卫们的狂笑。
周景云看着眼前,楼船上无数人混战,有人倒下,跌入河水,有婢女仆从奔走,也有婢女举着酒壶砸向黑衣人,有黑衣人被打中,头上血花四溅……
周景云向楼船跑去,有兵卫阻拦,他回手一甩,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长剑,那兵卫猝不及防,被刺中胳膊,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周景云不再理会奔向楼船,有箭矢从身后袭来,擦着耳边飞过。
“都去死都去死吧!”身后是校尉的狂喊。
周景云没有回头,举着剑刺退一个黑衣人,急切的寻找白篱的身影。
看不到白篱,也看不到庄夫人,囡囡……
在哪里啊!
都还好吗?
“船要沉了——”
忽的有嘈杂的喊声,周景云看过去,见原本高大的楼船不知何时倾斜。
不断有人从楼船上跳下去,金水河溅起水花,随着楼船彻底栽倒,河水掀起巨浪向岸边涌来。
周景云瞬间窒息,他不由猛的吸口气,再睁开眼,看到没有巨浪滚滚,自己也还站在原地。
身边围着的兵卫也发出一声低呼,有些慌乱的左右挥手,似乎要挡住什么,在他们前方摆着阵型的兵卫们亦是混乱,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看看眼前,没有成堆的死尸,他们的箭囊也几乎还满着……
“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已经冲过去了?”
校尉更是惊骇,怎么回事,刚才竟然没有厮杀?这不是浪费了?
“快动手!”他喊道,扔下弓弩,拔出刀,就要催马冲过去。
有喊声传来“船要沉了——”
伴着喊声已经浸入水中一层的楼船缓缓倾斜,其上凝滞的人们也跟随着倾倒,瞬间喊声四起。
有人猝不及防无法控制从船上跌落,有人则慌张向岸边冲来,刀剑声,厮杀声,落水声,伴着楼船彻底栽倒在河水中,喧声如雷。
这么大的动静,金水河上行驶的大小船只都缓缓向这边驶来。
与此同时大路上也响起马蹄嘈杂声,又有人马奔来。
“金吾卫缉凶!”
周景云抬眼看去,看到一队金吾卫冲过来,为首的是李余。
河面上四面八方有十几只船聚拢而来。
大路上负责戒严的兵卫明显慌乱,周景云身边的兵卫更是奔到那校尉身边。
“校尉怎么办?”
校尉看着前方码头湖水里乱乱的人,黑衣人和楼船的人还在厮杀,但没有太大意义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嘀咕:“怎么厮杀半天只是一眨眼?”
结果时间白浪费了!
这件事本就是要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
校尉将手里的刀一会挥:“还不快去捉拿逃兵!”
这边兵卫们还没动,身边有人已经冲了过去,是周景云,不过现在他们也顾不得管他了。
……
……
“庄夫人!”
周景云看着从一条小船上下来的黄茹,忙迎过去。
黄茹已经换下了湿衣服,只是脸色还苍白。
“我没事,我没掉下去,我踩在窗户上,小船来的及时,我只打湿了一点衣服。”她安抚说。
周景云看她身后,奶娘也正走出来,毫发无损。
只是看不到白篱。
“阿篱呢?”他问。
庄夫人神情担忧,摇摇头:“我没有见到她。”
奶娘在旁说:“囡囡和沈郎君也没看到。”
李余从一旁冲过来,神情焦急:“找遍了,没有她和囡囡。”
周景云看着他,有句话他不想说,但……
“尸首都看过了吗?”他哑声说。
李余脸色瞬间惨白,张口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奔走。
周景云看向金水河,见楼船最后一角屋顶也被河水吞没。
……
……
纵然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在河水里泡久了陡然上岸,还是有些冷。
白篱抱着肩头抖了抖,听着身后的水声,看到沈青一手划水靠岸,另一手里托着婴童,婴童裹着一件外袍,只是略微打湿。
白篱忙伸手接过,因为自己身上湿了,没有继续抱着,将孩子放在草地上。
孩子歪的头睡得正香。
“你倒是无忧无虑。”白篱说,感觉身后没有水声,转头看,见沈青还在水中。
“没力气了?”她说,伸出手,“看在共同御敌的份上,我拉你一把吧。”
沈青冷哼一声,没理会她的手,自己双手一撑爬上岸。
白篱本要说什么,忽的眼神一怔,看向沈青的身前。
他的衣袍也湿透了,但青色的衣袍染了片片鲜红,最艳的一片鲜红在胸口。
胸口上插着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