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文接过药包,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就着菜汤把药粉倒进水里,一口吞咽下去。
何思为和他说起了营地里要盖窝棚的事,“老沈,我那有两张兔皮,一会儿我给你一块,你拿着晚上垫在身上。”
“不用不用,我那有张羊皮。”
“那行。”
何思为看着老人的侧脸,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第一次碰到老沈时,她就想问了,却又一直也没有寻到机会。
“丫头,你有话就问吧。”沈鸿文敏感的察觉到小丫头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或者说小丫头第一次碰到他时,就欲言又止,沈鸿文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如果不是以前没见过,两人年岁上又是爷孙辈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小丫头。
何思为说,“老沈,你原先在连队时,有很多人找你给看病吗?”
沈鸿文说,“私下里有些人,不过我是被改、造的人,连队的人多去场部医院,信不过我这样的赤脚大夫。”
“你是在汤原农场吗?”
“对,十三连。”
确定了,沈老就是当年她听说过的那个赤脚大夫,何思为心生悲凉,“那以后有人找你看病,你不要再给他们看了,反正场部有医生,再不济还有营部医院。他们一边嫌弃你,一边又让你给治病,治好了不感谢你,治坏了还要怨你。”
上次在山下救下人之后,何思为没往这方面想,还是事后想起有赤脚大夫这事,只是那时和沈爷爷又不熟,所以也不好多问。
前世,她听说有一个赤脚大夫给一开拖拉机的驾驶员妻子治病,没有治好,那妻子当晚就过世,赤脚大夫是下、放的人员,因为惹出人命,而被绑在电线杆上被大家批、斗,赤脚大夫后来把自己吊死在牛棚。
何思为当时初下农场,就在十三队,她因为胆子小,在开大会时,就在最远处,也看不清被绑着的人,只听滕凤琴说是个老头。
而赤脚大夫大夫过世后不久,那个驾驶员就出事了,在一次收割中拖拉机突然翻身,将自己砸死在下面。
但是滕凤琴也暗下说过,说是赤脚大夫的孙子回来给爷爷报仇,又有人说是赤脚大夫是冤枉的,冤魂回来为自己报仇。
人死如灯灭,众人会忘记所有的不好,记起他的好来。
私下里有人感慨赤脚大夫人好,谁家有个大病小情的,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只要找到赤脚大夫,他都会跟着过去,用自己采的草药给对方免费看病。
前世,何思为没有见过,却也在听到这事后,为那个赤脚大夫惋惜。
现在,通过聊天,确定了沈爷爷就是当年的那个赤脚大夫,何思为觉得冥冥中自有安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爷爷被调到他们这里来,但是遇到了,她又知道有那么一件事,何思为做不到不管。
“医者父母心,看到有病人怎么能不治。”沈鸿文看小丫头一脸认真的盯着他,接受到了她传达的关心和善意,“不过我听你的,尽可能推?。”
何思为知道老人一时应下,真要遇到有人生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如今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尽能力多盯着点。
况且人已经到柈子农场了,远离十三连,前世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
原本,何思为以为今晚大家吃过饭可以早早休息了,又因为孙向红要去上大学,大油桶那边很热闹,说说笑笑,就在天色不早,大家吃的差不多时,突然人群里有人争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