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舍下了我们所有人,她好狠的心呐。
我在堕神之地跪了三天三夜,在里面寻了整整一月,却连一丝魂息都找不到。
是了,那个兕罗如此厉害,我们如今的佛道二门,合起来都拦不了他,师父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是个迈不过的生死关,所以她才以身为阵,绝杀。
师父她不在了。
这个认知,让我又惧又痛,不敢置信。
那样厉害的师父,怎么就不在了呢?
我日夜供奉着她的塑像,日夜向天祷告,她只是去远游了,盼着她早日归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没有半点懒怠,日夜修行,术法大成,甚至成了天下最年轻的筑基真人,我想告诉她,您可以回来了,我已长成,您可荣养,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一直等啊等,始终没能看到她忽然出现,摸着我的头叫一声好徒儿,而我,已经人至中年。
三十五岁这年,师父她离开有二十年了,她支持的康平帝齐骞,寿数已经走到了尽头,我特意去送了他一程,并且带走了师父给我算的那个命定徒儿。
齐骞为了师父,建立了纪念神庙,供信民参拜,他说师父值得被人记着,他也说即便她已离开多年,他也不想有人忘了她。
怎么可能呢?
记着师父的,除了我和他,还有许多的人,秦家人,玉长空,还有佛道二门的很多道友,师父的挚友司冷月等等,所有人都等着她归来。
齐骞死后,我和黑白无常打了招呼,亲自把他引到黄泉路,我只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入了黄泉,竟也不往生,执意在下面等着。
他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始终看不到她归来。
她不该在虚无的。
看他神色哀伤,我竟说不出劝说的话,想等,就等吧,黄泉钉子户,他一个人皇,当了也无人敢说什么。
我带着他去了业火地狱,告诉他,若有一日,这里的火种重新点起业火,那便是她归来了。
后来,我每年在师父离开的日子去看业火地狱,齐骞都在那边上,盯着那一望无际,除了黑,再无其它亮色的业火地狱。
我为师父感到欣慰,她所付出的,并非毫无回报,有人始终记得她,坚信她会回来。
齐骞是如此,那只一直守在堕神之地的墓碑前的狐狸也是。
我以为,这个信念,只是支撑我们活下去,却不想,信念之所以是信念,是因为始终相信希望和奇迹。
关于师父的奇迹,是我带着我新收的蠢笨小弟子去给她磕头,跟她说一声,我已为清平观找到了传承之人,道号为长渡,盼他如师父一般,渡人渡鬼也渡己。
谁又想到呢,那个平平无奇的小胖墩,他只是在墓碑前睡了一觉,却探得了师父的魂念,说看到了师祖。
她说长渡很长命。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所等,并非只是空等,终有一日,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