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曾问过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但大抵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我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不过有一个问题我还挺想知道的。”
朱瞻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蹲了下来,左脚依旧还踩在柳溥的头上。
“你这么做,你爹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你把你们全家,甚至是九族的脑袋都拿出来玩儿了?”
“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爹,为什么他作为大明的安远侯、神机营的统帅,那个人却不敢找他,反而找上了你这个稚气未脱的新兵蛋子?”
“作为将门之子,你应该知道,这顺天府内不论是哪个武将都可以背离朝廷,转投我朱瞻壑麾下,但唯独你爹不行,也不敢。”
“而现在,你爹都不敢的事情,你却敢做?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柳溥一句话都不敢说,被朱瞻壑按在地上,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其实,朱瞻壑也没有瞎说,他是真的大概知道了这批人是谁安排来的,也知道来的人为什么是柳升的儿子柳溥。
老爷子不会这么做,因为老爷子很清楚现在的朱瞻壑代表着什么,更知道如果朱瞻壑出了事儿,大明,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变。
所以,别说老爷子有意让朱瞻壑离开了,就算是老爷子不想让朱瞻壑离开,那也不会在现在动手。
要知道,朱瞻壑这些年打下来了那么多的地方,现在可是全靠着朱瞻壑的镇压,以及朱高煦和朱瞻圻的治理。
如果镇压的力量没了,那么就势必会受到反扑。
别看朱瞻壑每拿下一个地方,最先清理的就是地方豪强和官员贵族,但这种事情就没有哪个人能够百分百完美完成的,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就算是没有漏网之鱼,人的欲望也会随着生活品质的提高而慢慢提升。
或许在朱瞻壑没了之后那些地方不会立刻发生叛乱,但少则三两年,多则五六年,祸乱必起。
到时候,朱瞻壑所打下来的地方会慢慢的丢失不说,大明也要面对这些人的联合反扑。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要面对的后果可比现在严重多了。
现在的大明,就好比当初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的时候,朱瞻壑或许不能完全理解太祖高皇帝在想些什么,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大抵就是把肉都闷烂在自家锅里。
到时候无论是谁做皇帝,那都是朱家的人,总不至于让外人得了便宜。
把朱瞻壑强行扣在应天,那个后果不是朱棣,更不是唆使柳溥的那个背后之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走吧。”朱瞻壑把脚抬了起来,很是嫌恶地在地上蹭了蹭。
“反正会有人处理你的,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我的马刀,只斩外敌和贪官,你……还不配。”
“记得回去告诉我的好……哥哥,想要拦我,他……还不行。”
说完,朱瞻壑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朱高煦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柳溥,然后就转身返回马车。
车队缓缓地动了起来,周遭万余人,对上朱瞻壑的世子护卫虽然还略有优势,但却一动也不敢动。
回到马车上,朱瞻壑靠在了车厢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为什么他敢肯定这事儿是他的好堂兄朱瞻基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个支撑朱瞻壑观点的就是他那好堂兄对他进京的反应。
进宫的当天,朱瞻壑是在东宫看到过他那个大伯带着他那个堂兄,站在东宫门口,目送他朝着老爷子的乾清宫去的。
当时,朱瞻壑就感觉自己那个堂兄的目光有些不对,不过因为过去的刻板印象,他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往前数好几年,他那个堂兄还是一副似懂非懂,对什么都知道一些,但是了解不深的样子。
至于第二个证据,那就是柳溥了。
柳溥是柳升的儿子,而且还是嫡长子,就是以后是要承袭柳升安远侯爵位的,不过这个柳溥……
这么说吧,虎父犬子,说的就是这爷俩儿。
柳升作为神机营的统帅,跟着永乐大帝屡立战功,安远侯的爵位就是柳升一手打下来的,但是作为柳升的嫡长子,承袭了柳升安远侯爵位的柳溥,相比之下实在是让人难以入眼。
柳溥的一生,功劳有,但属实不多,而且还都是一些剿匪、平叛之类的内部小战争。
柳溥唯一一次面对外敌是在战神复辟之后,也就是大明战神的第二个年号天顺元年,他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进攻。
柳升是几次随老爷子从征草的,而他的儿子柳溥面对游牧民族竟然选择了闭门不出,任由敌人劫掠到满足之后离开,而他在这时候才派人偷袭了一下,仅仅斩级数十,就向朝廷报了个大捷。
朱瞻壑甚至都怀疑他那几十个敌首到底是不是敌人的头颅。
不过,柳溥也有一段不一样的履历,那就是他曾经是幼卫的成员,而且还是第一批。
所谓幼卫,其实就是皇长孙朱瞻基的护卫,是朱棣在永乐十年的时候让兵部尚书金忠为朱瞻基所遴选组建的,这也是后来腾骧四卫的雏形。
当然了,因为朱瞻壑的出现,现如今的大明并没有什么幼卫的存在,但柳升一家和太子一脉的关系是不容置疑的。
毕竟,柳升执掌的是神机营,是火器,神机营的特殊谁都知道,而作为执掌神机营的将领,无论是朱棣还是朱高炽,都不会放任他倒向朱瞻壑这边。
所以,朱瞻壑大抵是能够确定这批人是自己的那个堂兄派出来的,不过目的到底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还是说就是让自己难堪一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起码,朱瞻壑可以确定,自己的那个大伯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而自己的那个堂兄……
只能说现在还不足为虑,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