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回去也是睡觉,而且秦老头上次救了我,还没有感谢他呢。
身边就是熟食店,我顺道买了点猪头肉,称了点肥肠,又去小卖部买了瓶五粮红,准备跟秦老头喝点。
秦老头见到酒肉,比见到我都亲,哈哈笑道:“我正愁没有下酒菜呢,嘿,猪头肉,肥肠,哎呦还有五粮红,好小子,就知道老头子我喜欢这个。”
老头是个对酒肉特别讲究的人,吃点肉而已,还得弄点蒜酱沾着吃。
我俩把小盅一碰,秦老头一仰脖,滋溜一声,酒入喉,享受的是挤眉弄眼的。
放下盅,在夹起一块猪头肉,吃的那个香啊,狗见了都得咬他。
我也趁机问道:“秦叔,上次还没感谢你呢,今天这酒肉,就当是我谢你那天救我了!”
秦老头却大咧咧的说道:“你说的是那死倒吧?你还别说,我这几天的骨头还疼着呢。”
“明天你还得给我买点排骨,我的好好的补补!”
我知道他想打岔,可我还是继续的问道:“秦叔,排骨没问题,那你得先跟我说说,你的扎纸术,是打哪儿学的?”
“据我所知,这种民间的秘术,早就已经失传多年了。”
“而且我一直都以为你是靠扎花圈这手艺吃饭的,原来你是深藏不露啊!”
秦老头也觉得我肯定得问,便坦然的说道:“你知道就行了,但也当做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更别跟人瞎说,就当是你报救命之恩了!”
越是如此,我越是奇怪,便继续的追问道:“何故不言过往?难道是有难言之隐?”
一句话,便揭开了秦老头心里的伤。
他连饮三杯苦酒,目光沉沦在痛苦里,缓缓说道:“扎花活,是我家祖传的手艺,爷爷传给爹,爹传给我,五岁我就在爹的皮带下,扎起了花圈,纸人。”
“爹说,花圈看阴不看阳,扎的时候,一定要在晚上,阴气重,花圈沾着阴气,才能给死人送路开道!”
“我怕,怕那夜晚的一个一个纸人围着我转,怕那一排排的花圈下的丧气劲,我哭,娘也哭,爹却把门上了锁,熄了灯,让我在乌漆嘛黑的屋子里,扎纸人!”
“后来我不哭了,因为我扎的纸人,居然会跟我说话,还会帮我偷吃的,趁爹去茅房的时候,把墙推倒,但爹却笑了,笑的很开心,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
“可爹笑的越大声,越开心,娘哭的越厉害,我问娘为何如此,娘给了我两样东西,红血砂,法盐。”
“娘给我说,我们不是普通的白活人,我们是有着独家传承的‘阴门子’的传人,阴门子,专门干的是卖阳买阴的活。”
“收阳间人的钱,送给阴间人去花,用阳间人的钱,给阴间人领路,我扎的纸人纸兽会动,会说话,其实是他们被我扎来了魂!”
“现在我会了这门传承,按照规矩,爹娘得死,我问为何,娘说,道只有一条,开了阴间的门,就得有人在里,有人在外。”
“爹娘当晚就死了,那年我十岁,亲自给他们扎了花圈,纸人纸马,所有我会的,我都扎了!”
“半夜,所有的纸人都来吊孝,唢呐锣鼓响了一夜,还帮我安葬了爹娘,这些魂魄,都是爹娘活着的时候,亲手用纸人纸马送去阴间的!”
“有的人说,花圈是摆设,纸人纸马都是瞎说,也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花圈,纸人,纸马有多重要,能免受多少的苦!”
“到现在我不结婚,没有后人,是因为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
话音未落,屋子里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