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步子，坐了下来。

“太子殿下如今大权在握，陛下退居太极殿，朝中大局已定，大人你这颗棋子，也就没有用处了，太子想将金吾卫统领换做自己亲近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南宫勋不紧不慢的话，刺痛了曹缘的心。

他也是今日才得知。

沈太后和太子想换个金吾卫的统领。

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

“大人何不弃暗投明，放弃旧主，投奔新主呢？”南宫勋说道，“陛下说了，只要大人愿意随他一起行事，这金吾卫统领的位置依旧是你的。”

“行事？”曹缘一惊，“陛下想做什么？”

南宫勋勾了勾唇角，身子向前微倾，“自然是杀进皇宫，杀了太子，另立昌王为太子。”

立昌王为太子。

曹缘差点惊呼出声。

“陛下如何能有把握杀进宫中？”曹缘心跳漏了半拍。

南宫勋深邃的眼神暗了暗，“突厥和亲，将京中的精锐带走了大半，太子身边没有任何可用之人，只要你愿意里应外合，陛下再从京郊大营调遣人，杀入皇宫，重立太子，指日可待。”

“京郊大营，无战不可动，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曹缘嘴里这么说，可绷直的身体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曹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么？”南宫勋讽刺的说道，“京郊大营从前还有叶家的人去练兵，可惜叶大将军死后，再也无人管着，盛京安稳了这么多年，他们里头已经烂透了，想趋炎附势的人，多如过江之鲤。”

曹缘沉默不语。

之前南边的战争，郡主带着增兵出发之前，是去狠狠的练了几场。

他神色有些黯淡。

多年以前，他也是想去京郊大营做个将军。

可惜终究是被困在盛京城那一方天地。

“陛下还说，等夺回权政，往后京郊大营督军一职，也是大人你的。”

南宫勋这句话说出来，曹缘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偏了。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单膝跪地，拱手表忠诚。

南宫勋眼里的不屑弥漫一片，起身双手扶他起来。

“这是朝中愿意追随陛下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其中为首者，正是门下侍中易大人。”

曹缘再次震惊。

易大人虽为正二品，按理该和柳相还有沈太傅同为辅政之臣。

然，他在朝堂之上，却如透明人一般。

没想到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

南宫勋收起眼里的情绪，只觉得索然无味。

梁帝招揽的这些人，个个不中用。

他和叶流锦联手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南宫勋开始怀念上一世和那几个老狐狸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优秀的敌人，才能让自己成长。

叶流锦正是一路艰辛走到执政太后的位置，才能有今日的运筹帷幄。

“曹大人，”南宫勋对他的态度恭谨不少，“陛下还有一道秘旨，让我口述于你。”

“臣洗耳恭听。”

南功勋凑到他的耳畔，“逼宫之时，先杀了沈太后。”

什么？

曹缘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是要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南宫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