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德妃似乎终于平复了情绪。
她有些颓败的走到榻前,背靠着矮榻席地而坐。
“你可知道金吾卫的曹缘?”
德妃低头看着地面,一双手翻搅着帕子。
“知道,”叶流锦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姑母说过,他对沈太后忠心耿耿。”
“那你可知,他为何对太后忠心耿耿?”
“他就是璟儿的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德妃在笑,可那笑里,却透着无尽的痛苦和凄凉,“是我害了他。”
叶流锦神情微惊,却没有做声。
德妃抬眼想将眼眶里的眼泪咽回去,“我初进宫时,心里堵着一口气,我在陇西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宫里的约束,哪里受得了……陛下那样有三宫六院的男人。”
可她父亲却坚持认为,送她进宫是最好的选择。
“我极力的避宠,不想陛下碰我一根手指头,都说不得宠的女人在后宫里艰难,可有皇后娘娘的庇护,我过得自由自在。”
“我遇见他,是在一个阳光极好的清晨,我躲过宫人们的盯梢,换上她们的衣裳,去采最新鲜的莲子。”
德妃的脸上多了一丝波澜。
她从荷花丛中出来,捧着开得娇艳欲滴的花束还有挂着露水的莲蓬。
一上岸,就看到金吾卫装扮的他。
“你是哪宫的宫人,这里的荷花可是太后心爱之物,你不要命了吗?”
“我……我不知道啊……这可怎么办?”
“你快走,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你可不要再来了。”
她抬腿就跑。
“诶,你还没说你是哪宫的宫人呢,要是太后怪罪下来,我可怎么找你?”
身后响起带着青涩少年感的声音。
她停下飞奔的脚步,突然转身,将手里的荷花还有莲蓬分了一半塞在他的手里。
“这下你和我就是共犯了,你不会让太后知道的对吧?”
她忘不掉他错愕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干净又明亮,纯真又透彻。
后来,他们自然是常常在那荷花池旁见面。
他说,宫里的金吾卫是能去报名参军的。
如今边境不稳,他打算投军报国,等立下战功,他就向陛下求娶她。
她又心虚又按捺不住那个躁动跳跃的心。
那一夜,月色如水,温柔清绝。
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回到宫殿,却立马被沈太后宣召。
直到跪在建章宫冰冷的地面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祸乱宫闱,死不足惜。
沈太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哀家是赐你一根白绫呢,还是一杯毒酒呢?”
她吓得要命,哆哆嗦嗦的求沈太后放她回陇西。
沈太后却说,他们两个都要死。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痛彻心扉,后悔莫及。
可最后沈太后没有杀她,只是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她当时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根本没有想过沈太后怎么会放过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身边都有太后派过来监视的人。
而当时的还是宸妃的叶皇后都没有察觉。
她不敢去问那个人如何了。
而是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嫔妃,让沈太后满意。
可是,月信迟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