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所以这些事只能劳烦姑娘。”言则行了礼就要离开。
“你等等。”时不虞嫌手里的盒子咯手,直接往门槛上一放,双手抱胸,问:“这是谁给他定的规矩?和他有仇?”
“是……夫人。”
时不虞眼睛微瞠,人家的亲娘,他们mǔ_zǐ的事,她一个外人还真说不出什么来,可是:“他不会反抗吗?总不会有人守着他跪那么久吧?他真就老老实实一直跪着?”
“是,一直到跪够时辰为止。”
时不虞眼睛都瞪圆了,这也太听话了,比起她来好一千倍!
白胡子打她手掌心她都要跑的,最多就给打一下!
“他在别的事上曾反抗过夫人,死了很多人,从那之后公子就不敢反抗了,他怕连累身边人没命。”
言则声音微哑,那一次他也受了罚,就在公子面前被按着打了五十大板,半个月都没下得来床。
时不虞是有些佩服言十安母亲的,在那种境遇下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但凡走错一步言十安都没可能活下来。之后她又把言十安养育到能下场和天下才子一起比拼的地步,可见费了多少心思。
只听言十安的只言片语就知他这些年活得不易,可听言则说了几句,那种不容易便落到了实处,时不虞已经能想象出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言则这是在向她求救。
时不虞挥挥手打发他离开,拾梯而下,捡了把石子坐到石雕小桥上一颗一颗往水里扔。
她天生不受拘束,在忠勇侯府的时候没少干些让人不能忍之事,灾星这名头不是平白得来的。后来出去了,渐渐开了窍,知了事,可性子却没变,白胡子也从未想过要改变她,打手掌心就是最大的惩罚了,还常常打不到。
言十安和她,过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想象了一下小小的言十安坐在书案前学这学那,学不会写不好手掌心打烂……还怪心疼的。
摸了摸屁股,这桥上有点烫,她赶紧跳下来,扬声喊:“阿姑。”
万霞把屋里的窗户支起:“阿姑在这。”
时不虞跑过去,隔着窗叶和她说话:“我都忘了今天是中元节,难怪早上阿姑你给我做的粥。”
“姑娘没有要祭拜的人,可心里要有对先人的敬畏之心。”万霞顺便把窗棂擦了擦:“你姓了时这个姓,身体里流的是时家的血,是有来处的人,这来处便值得姑娘敬畏。”
“明年我记着。”
万霞笑:“一本书看一遍就记得,这点小事哪里能难住姑娘。”
时不虞靠着墙转了个身抬头看向天空:“既然有敬畏之心就是对先人的祭拜,又何必这么折腾他?”
“那位夫人的本意未必是要折腾他,而是以这种方式让他更深刻的记着这杀父之仇。”万霞笑了笑:“也确实是狠心。”
时不虞用力点头:“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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