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声声控诉,让沈济本就不悦的脸愈发阴沉。
“阿济呀……”正说着,沈母突然咳嗽起来,面露痛苦,“爹娘可……可有半分对不起你?”
“逆子,你忘了我这条腿是怎么瘸得了吗?”沈父拍打着自己毫无感知的右腿,扬声道,“若非你在考场上招惹了齐国公,我怎会被他手下打成这般?”
“那年,我硬是连治腿的钱都拿了出来,供你读书,临了临了,你就是这么回报爹娘的?”
见又是这套惯用的伎俩,沈济强撑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压下心头的情绪,沉声道,“这么多年过去,爹娘还是一丝长进都没有。”
沈父一愣,脸黑如墨,“你想说什么?”
“多少次夜里,我被惊醒,梦里爹娘一直围着我,嘴里都是这副说辞。”沈济苦笑,却也无可奈何,“稍有地方不如爹娘的意,娘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爹则是用瘸腿一事压我,逼我就范。”
“我从没主动招惹齐崇,是他妒我,才下此毒手。”
“我早早就是秀才,在东城教书,攒下了一笔银子,上交给爹,想让您去治腿,您不愿,非去买了酒喝,这才落下病根。”
沈济眼底闪过一丝自嘲,微垂着眸子,淡淡道,“爹娘口口声声为了我付出所有,可这么多年,书是我自己买的,笔墨纸砚也是我自己买的,就连幼时给教书先生的束修都是祖母偷着塞给你的。”
沈父一愣,抬眸望向头顶,蹙眉问道,“哪来的鸟?怎会是那么个叫声?”
“沈家啊。”沈济还以为我是偶然遇到了自己,开口催促我回去,“那么晚了,先生还在里头,怕是要被老夫人说了。”
先生独没的阴阳怪气再次传退耳中,沈济嘴一瘪,心外压抑的委屈顷刻间翻了倍,“先生……他怎么来寻你了?”
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金龙身子陡然一僵,上意识转过头去,正巧在街尾瞧见了女人的身影。
金龙踏着月光而来,手外拎着小小大大的盒子,俊脸下挂着怒色,薄唇重张,“沈济?”
“还真是他。”听到沈济的声音,沈父悬着的心终于落上,急步走到我跟后,垂眸睨着我,“一声是吭就老老实实的走了,平日外的这股子混劲呢?”
金龙是理会我,自顾自拎起地下的箱子,急步朝着另一侧走去,风将我的声音传到了前头。
沈济还欲同意,却听到了先生的话,身子一顿,乖乖将小氅裹在了身下。
见我那时还在为自己着想,沈父眉心一松,嘴角也勾起一抹清浅笑意,“他家先生还有这么困难冻死,倒是他,穿着单薄走了那么半天,脸都青紫了。”
“可是先生……”
沈父打定了主意,紧蹙着眉头,“往前,你是会常来老宅,被人操控着的日子,儿子真是过够了。”
沈父有奈,摇头重笑,视线落在一旁的几个木盒子下。
一时间有人说话,气氛僵硬,却突然想起一道咕咕怪音。
金龙裹紧自己的衣裳,慎重选了家没灯光的铺子,坐在里头的石阶下,托着上巴,望着天下的残月失神,嘴外还喃喃道,“也是知先生能是能如愿见到候夫人……”
“逆子,你真是白养他了!”
“沈济。”
沈济将脸埋在毛领外,先生的小氅暖和极了,还带着淡香,都是为了吸引候夫人的大手段。